馮玉來得很快,我還杵在圖書館二樓的欄杆上一臉木然,馮玉就跑上圖書館樓前的水泥台階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她滿臉緊張的站在大廳中間左右張望了兩眼,便看到了樓上的我。
而我還是一張死人臉,像個雕像一樣站在原地。
她見我的狀态很不對勁,也顧不上打什麼招呼了,直接順着一側的樓梯跑上了樓。
“宋陽!”她在我身後氣喘籲籲的叫我,我還是毫無反應。
“你别吓我,你跟我說句話,好麼?啊?”馮玉見我一點兒都沒有要轉身的意思,急了,上前來用力拉過我的身體,強迫我面對她。
我腦袋依然是一片空白,整個人也仿佛得了應激性創傷綜合症的患者一樣呆滞木然,眼前的馮玉一臉緊張的與我對視,但是随即她就發現了——我的目光是空洞的,根本沒有将她納入視界。
“宋陽!你給我清醒過來!!!!”馮玉深吸了一口氣憋紅了臉之後,用力将這句話喊了出來,空曠的圖書館大廳将馮玉的喊聲放大了幾十分貝,尾音還在回蕩着。
“呃,你……你怎麼來了?”我終于被這喊聲震醒,從一片混沌的狀态中脫離了出來。
第38章共同進退
死神來了(三十八章)共同進退
馮玉看着回過神來的宋陽,眼裡沒有責備,有的隻是深深的同情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對……對不起。”随着思緒的正常運行,宋陽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剛才成了什麼樣子,她别過頭,眼神愧疚的錯開了馮玉的視線。是被打擊到了麼?宋陽如此自問。
是的,雖然宋陽無力阻止意外,可她一直覺得從頭到尾自己是有做出過努力,有努力的制止過壞事的發生的。可是現在來看,她的一切努力似乎都成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
就算是丁甯的死,宋陽受到的打擊都沒有這麼大。
按照宋陽的理解,既然大家已經躲過了一次必死的事故,那麼至少還能得到一段不短的緩沖安全期,少則幾天,多則十天半月。
可是田思好不容易從這次特大火災中幸存了下來,居然隻是比那些燒死的人晚了不到十個小時也同樣死亡了?最蹊跷的是,死因還并不是火災,而是窒息。
“……。”馮玉緩緩低頭後搖了搖頭,“不是你的錯,都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們的錯。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誰也改變不了了,我們都已經盡了我們最大的努力了,結果如何就不是我們能掌控得了的了。”
确實,隻要是個平凡的人,就永遠都擺脫不了命運的掌控,人最終所能做的,不過是小小的掙紮和拖延罷了。隻不過,宋陽始終不甘心,不想就這麼白白的被死神的陰影籠罩住,始終心存僥幸,想着自己和朋友是不是能成為那唯幾的例外并且給了自己很大的壓力,壓的自己不堪重負。隻是因為在宋陽的心裡,馮玉和江吳比自己重要得多,她沒有奢求太多,就算最後自己死掉也沒關系,隻要馮玉和江吳能安全的活下來就夠了。
“你已經夠努力了。”馮玉伸出手拉過了宋陽,像是安慰小朋友一樣抱住了宋陽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
一股熱流湧上眼睛,宋陽的眼眶瞬間變紅了。明明馮玉還比自己矮上半頭,明明這句話在平時聽來會覺得有些狗血得過了頭,明明自己并不想哭……
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還是讓宋陽的眼淚在眼圈裡晃動了起來。她和江吳雖是好友,但是兩個人都屬于那種在感情方面并不細膩的女生,所以根本不會做出像是一般的女生好友摟摟抱抱那樣的親密動作。
對于宋陽來說,和别人的肢體接觸久遠的就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哦,上次和馮玉的暧昧不能算。從奶奶死後,宋陽就像是孤兒一樣生活着,努力自己一個人解決所有生活中的大事小情,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跟所謂的家裡人聯系,親情是什麼樣的感覺,也早就被宋陽淡忘了。
但宋陽卻知道,自己心底裡是渴望這樣的溫暖的。畢竟一個人孤獨了太久,也是渴望被人理解或是被人安慰“你已經夠努力了”的。即使并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過軟弱,但人心并不是鐵石,總會有支撐不住的時候。而現在,正是馮玉給了她期望已久的溫暖才讓她忍不住落淚。
可也就僅此而已,不斷被親人抛棄的宋陽始終都明白,有些時候你隻能把自己與别人隔離開來才能保護好自己柔軟的内心不受别人的侵害。這叫做有效距離。
于是她隻能把眼淚忍住,裝作自己沒有那麼脆弱,輕輕的推開了馮玉,擠出個微笑輕語:“我沒事……”。
然而,她卻沒有想到,自己努力說出口的假話尾音還沒落,就全數被馮玉堵回了自己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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