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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頁(第1頁)

再後來,他們之間有了一場大掃除。他不知道是什麼導緻了這場大掃除,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場大掃除讓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了質的飛躍。就好像橫亘在兩人中間的一道門突然開了縫。他終于允許自己朝裡邁步。屋子裡的風景很不同。那個暴戾的常鎮遠變得遙遠,冷酷的常鎮遠變得模糊,與父親神似的常鎮遠還在,卻變得真實而平易近人。就像現在,他會與他開玩笑,用非常自然的口吻。剛來警局的時候,他完全不能想象有這樣的一天。&ldo;你想笑到什麼時候?&rdo;嘴巴突然被塞進東西,淩博今反射性地咬住,才發現是橘子皮。常鎮遠看到護士對他招手,慢慢地站起來,拄着拐杖往裡走。淩博今想要跟進去,卻被阻止了,&ldo;你不是要去茶館嗎?别誤了時間。&rdo;淩博今停下腳步,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房間裡。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失去的時候總會有點不習慣。常鎮遠站起來,慢吞吞地走着。腳變得輕盈了,卻不是武俠小說裡想要飛檐走壁的輕盈,而是不屬于自己的輕盈。醫生問了他幾個問題,确定沒什麼不适之後,又建議了一大堆,臨走前還叮囑道:&ldo;好好學學怎麼走路,不然很容易變成健康的瘸子。&rdo;常鎮遠道:&ldo;哪裡能學?&rdo;醫生道:&ldo;除了動物世界外,你随便找個電視自己看。&rdo;&ldo;……&rdo;從辦公室出來,常鎮遠盡量用正常的腳步走,一擡頭卻發現淩博今還在。&ldo;不喝茶?&rdo;他問。淩博今道:&ldo;我請假了。&rdo;常鎮遠側頭看着他。淩博今道:&ldo;偶爾也可以用點欲擒故縱的手段。&rdo;&ldo;你有她的手機号。&rdo;常鎮遠的問題出乎淩博今的意料,但他還是回答道,&ldo;沒有。但我有茶館的電話号碼。&rdo;他剛說完,手機就響了。他看了眼号碼,訝異地揚了揚眉,然後接起來。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淩博今的臉色慢慢凝重起來,&ldo;我知道了,我一定想辦法來。&rdo;等他挂掉手機,常鎮遠才問道:&ldo;什麼事?&rdo;淩博今道:&ldo;上鈎了。&rdo;不用明說,常鎮遠也知道鈎子上的是什麼。趙拓棠。他上輩子最大的對手之一,也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了解他,就如他了解自己。淩博今見常鎮遠站在原地不動,輕聲道:&ldo;我先送你回去,再去……&rdo;&ldo;你覺得,&rdo;常鎮遠緩緩道,&ldo;這樣去合适嗎?&rdo;淩博今一怔。事實上,當話說出口之後,常鎮遠也愣住了。63、&ldo;殺氣&rdo;騰騰(二)不合适?怎麼會不合适?這分明就是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借由成雲妹的關系,讓淩博今接近趙拓棠,希望在眼前,絕對再合适不過。但是他心裡知道,以趙拓棠的個性,淩博今用這方法接近他,反而會引起他的警覺。可那又怎麼樣?讓淩博今和趙拓棠鹬蚌相争,不是他這個漁翁最想做的事情嗎?現在正是大好機會,不論是淩博今卧底成功扳倒趙拓棠,還是趙拓棠按捺不住幹掉了淩博今,都是他想要的結果。常鎮遠心底反複地說服着自己,手下意識地摸出一根煙。煙被按住了。淩博今道:&ldo;這裡是醫院。&rdo;常鎮遠将煙捏在手裡,&ldo;我隻是摸摸。&rdo;淩博今問道:&ldo;師父覺得我不該去?&rdo;常鎮遠将煙放進煙盒裡,慢吞吞地站起來,踩着僵硬的腳步道:&ldo;小心點。&rdo;沒有阻止的理由,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淩博今。淩博今趕到老徐茶館差不多是四十多分鐘後的事,期間成雲妹還打了個電話,從口氣裡聽,她很重視這次的會面,大概在趙拓棠面前說了他不少的好話。所以他一踏進茶館,就看到趙拓棠那兩道冰冷的審視目光定在自己身上,眼中的情緒絕對稱不上友善。&ldo;路上很堵嗎?&rdo;成雲妹并沒有坐在趙拓棠的身邊,而是站在櫃台裡面,看他進來,才走出來。淩博今道:&ldo;醫院裡這兒有點遠。&rdo;成雲妹道:&ldo;你朋友沒事吧?&rdo;淩博今道:&ldo;拆石膏,沒事。&rdo;&ldo;哦。&rdo;成雲妹領着他在趙拓棠面前的位置坐下。趙拓棠道:&ldo;你說的朋友是常鎮遠吧?&rdo;盡管知道他一定會調查自己身邊的人和事,但從他嘴裡聽到常鎮遠這三個字的刹那,他還是微微一驚,&ldo;趙先生認識我師父?&rdo;趙拓棠道:&ldo;談不上認識,但是上次去警局的時候碰過一面,和你一樣年輕有為啊。&rdo;對比上次咄咄逼人的态度,淩博今明顯感到他這次态度起了明顯的變化,不再是居高臨下的輕蔑,而是帶着微妙的敵意。是因為成雲妹嗎?他在心裡偷偷地分析着。&ldo;雲妹說你想見我?&rdo;趙拓棠舉起面前的杯子,輕輕地啜了口茶。淩博今道:&ldo;我想跟你。&rdo;趙拓棠道:&ldo;我上次開出的條件依然算數,你辭了工作就能來我公司上班。&rdo;淩博今道:&ldo;不是這種方式,是……z說的方式。&rdo;&ldo;他說什麼方式了?&rdo;&ldo;合作。&rdo;趙拓棠笑了,&ldo;怎麼合作?你們是出錢還是出人?&rdo;淩博今道:&ldo;z手裡握着點東西,你知道的,是很重要的資料。&rdo;趙拓棠道:&ldo;你是說菲律賓的冰爺?&rdo;淩博今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直截了當地提出來,不由看了眼坐在旁邊成雲妹。成雲妹低頭看着茶杯裡的茶葉,好似對他們的談話完全沒有興趣。&ldo;怎麼?還是有什麼其他我不知道的?&rdo;趙拓棠問道。淩博今道:&ldo;他究竟知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說穿了,我隻是個想從中間分點利潤拿點好處的跑腿。&rdo;趙拓棠冷笑道:&ldo;你倒是掂得清自己的分量。&rdo;淩博今道:&ldo;這算是我的特長。&rdo;&ldo;可這種特長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rdo;趙拓棠道,&ldo;你要是會哼了兩個小曲兒,還能哄我開心地笑笑,你要是會開車,還能當個司機,再不濟,你要是會看眼色,還能幫端茶遞水……&rdo;他剛說完,淩博今就起身從櫃台拿了個水壺過來幫他倒水。水壺的壺嘴不短,難得他倒得滴水不漏。之後他又掏出駕照道:&ldo;開車我會。唱歌也可以,不知道趙先生喜歡聽哪一種?&rdo;趙拓棠眯起眼睛。成雲妹突然道:&ldo;你擅長唱什麼歌?&rdo;趙拓棠道:&ldo;歌不是應該由别人來點的嗎?&rdo;成雲妹道:&ldo;甜蜜蜜會唱嗎?&rdo;淩博今清了清嗓子,張口就來:&ldo;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rdo;他唱得太順,一句詞都沒忘,以至于趙拓棠不得不去看成雲妹,似乎懷疑她是否與他事先串通好的。成雲妹也是一臉訝異,顯然也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解圍竟然解到了點子上。趙拓棠随即打消懷疑。串通是不可能的,因為唱歌是他提出來的,淩博今和成雲妹事先不可能知道。除非,成雲妹之前聽淩博今聽過甜蜜蜜,想到這裡,他的臉色越發陰沉。淩博今一曲唱畢,喝了口茶,眼巴巴地看着趙拓棠的反應。趙拓棠擡手鼓掌,&ldo;是個人才。&rdo;淩博今憨笑道:&ldo;還要請趙先生多多提攜。&rdo;&ldo;其實公務員是鐵飯碗,我這口是破飯碗。你真的考慮清楚要抛棄你的鐵飯碗,來吃我這口破飯碗?&rdo;淩博今道:&ldo;您說笑了,誰都知道你手裡的是金飯碗。&rdo;趙拓棠道:&ldo;有風險的。&rdo;淩博今道:&ldo;當警察也一樣有風險。&rdo;趙拓棠道:&ldo;至少不會進監獄。&rdo;淩博今道:&ldo;不一定,也許我會。&rdo;趙拓棠目光一凝,&ldo;你倒是對自己的前途看得很清楚。&rdo;&ldo;有得必有失。&rdo;淩博今口氣堅決道,&ldo;從我答應z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rdo;&ldo;是嗎?&rdo;趙拓棠不痛不癢地反問了一句,然後坐直身體道,&ldo;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具體怎麼做我會再和z聯系。為了避免你在出手前就被警察盯上,我希望你能夠控制來這裡的次數。還有,我不知道你怎麼知道我和雲妹的關系,但我希望知道的人數你能控制在兩個之内。&rdo;成雲妹從坐下以來,第一次轉頭看他。淩博今問道;&ldo;包括你嗎?&rdo;&ldo;如果你願意算上,我也沒有意見。&rdo;趙拓棠聳肩。淩博今看看他,又看看成雲妹,然後站起來道:&ldo;好的,我和z會等你的好消息,我先走了。&rdo;趙拓棠在他邁出三四步之後,突然道:&ldo;讓你師父下次發郵件不要發得那麼簡潔,我讨厭猜來猜去,玩文字遊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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