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博今解下圍裙道:&ldo;我去吧。&rdo;&ldo;不用。&rdo;常鎮遠擺手道,&ldo;我正好向出去走走。你好好休息。&rdo;淩博今還想說什麼,常鎮遠已經拐着腿出去了。到樓下,常鎮遠對自己的表現大為不滿。總覺得适才的自己太像落荒而逃。他有什麼好逃的呢?報仇不是應該的嗎?不管現在的淩博今是否殺過莊峥,反正他心裡是這麼認定的,這樣就可以了。他什麼時候顧慮過别人的想法?别人無不無辜和他有什麼關系?他隻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可是,淩博今對他很不錯。一個微弱的聲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腦海一隅,卻很快被他忽略掉了。又是一家陌生的網吧。雖然将近十點鐘,但網吧依舊是喧鬧的。即使趙拓棠表現出了友善,常鎮遠還是像狡兔一樣不斷地從這個洞換到那個洞。對于趙拓棠這樣的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因為對方太有耐心。他打開郵箱,終于回應趙拓棠上次提出的見面邀請,并坦言來的人是警察。他發出去之後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順帶看了看最近的新聞。陳強富的名字沒有出現在網絡上,但警察的确放出風聲說破獲了一件走私案。他看了半天,覺得沒什麼有意思的新聞,正要退出,趙拓棠的回信竟然到了‐‐明天下午兩點,江南路,老徐茶館。下午兩點?答應還是不答應?常鎮遠猶豫了兩秒,答應了。趙拓棠沒有立即答複。常鎮遠知道他在遲疑什麼,明天不是雙休日,下午兩點是上班時間,作為警察竟然答應得這麼爽快,看上去太像警方設下的陷阱。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他猜到趙拓棠的想法,這會讓對方産生防備的心态,所以他故意用不放心的語氣發了一封像是威脅的信:不要放我鴿子!不然你知道後果。趙拓棠終于來了答複:好。常鎮遠知道他一定會答應,因為對方一定很想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人都有好奇心。這是人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它是創造的動力,也是死亡的誘因。51、&ldo;惡行&rdo;累累(十)既然和劉兆攤了牌,很多事就不能再随心所欲,所以常鎮遠在回去的路上打了個電話給劉兆,報備郵件的事。劉兆知道後勃然大怒,&ldo;誰讓你私自答應他的?&rdo;常鎮遠晚上的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被劉兆這麼一吼心情更差,但想到長遠之計,不得不暫時按捺下心情道:&ldo;如果你不同意,我現在就去回絕。&rdo;&ldo;你!&rdo;劉兆郁悶得說不出話來。常鎮遠這次認罪态度比上次還好,不管劉兆說什麼,都一聲不吭地聽着,劉兆說得口幹舌燥,也知道自己拿對方沒辦法,隻好用一句氣勢磅礴的大吼作總結:&ldo;洗幹淨屁股在家裡等着!&rdo;他這句話實在吼得太響亮,連出租車司機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常鎮遠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不知怎的,腦袋突然冒出淩博今的那句&ldo;破案是很重要,但是,師父的貞操也很重要。&rdo;這些人腦袋都裝的什麼?正急吼吼地收拾東西趕往幸福田園的劉兆突然打了個噴嚏。他很快找到怪罪的理由,&ldo;一定是阿镖那小子氣得我感冒!&rdo;常鎮遠回到家,發現淩博今坐在沙發裡打瞌睡,看到他回來立馬起身道:&ldo;我泡杯茶給你?&rdo;常鎮遠道:&ldo;兩杯。&rdo;淩博今眉開眼笑地進廚房倒茶。出來的時候一手一杯,一杯給常鎮遠,一杯給自己。常鎮遠接過茶,&ldo;還差一杯。&rdo;淩博今反應極快,&ldo;誰要來?&rdo;&ldo;隊長。&rdo;淩博今收斂起笑容道:&ldo;出事了?&rdo;&ldo;有行動了。&rdo;常鎮遠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在沙發上坐下。淩博今面色自若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轉身進廚房倒了第三杯參茶。但這杯參茶倒的時間被前面兩杯都長,直到劉兆敲門,他才從廚房裡出來。劉兆一進門,常鎮遠就感到一股寒風迎面撲來。&ldo;你個臭小子!&rdo;劉兆将手裡的包往常鎮遠砸去。淩博今和常鎮遠都吓了一跳。他們印象中的劉兆是個典型的笑面虎,該威嚴的時候威嚴,該玩笑的時候玩笑,既能扛責任,又能團結隊員,總之,是個溫和又不失威嚴的人。像這樣失态還是頭一次。所以常鎮遠直到包摔到臉上才反應過來。包的金屬扣直接砸在鼻子上,差點酸出他的眼淚。他将包放在一邊,捂住鼻子低頭不語。淩博今趕緊把手裡的參茶遞給劉兆,&ldo;隊長,喝水。&rdo;劉兆接過杯子,拍着他的肩膀道:&ldo;你在這裡住得慣嗎?住不慣我給你另外找地方住,省的看他臉色過日子。&rdo;常鎮遠猜到劉兆會發火,但沒想到發的這麼直接。淩博今裝傻道:&ldo;沒啊,師父對我挺好的。&rdo;劉兆道:&ldo;把你推進火坑也叫對你好?&rdo;淩博今道:&ldo;師父沒逼我,我自己同意的。&rdo;劉兆一屁股坐下來,對着常鎮遠直搖頭,&ldo;你說你祖上燒了什麼高香,碰上這麼個任勞任怨的徒弟?&rdo;是啊,真是燒高香,所以才被人一槍崩得這麼幹脆!常鎮遠道:&ldo;趙拓棠約明天下午兩點,江南路,老徐茶館。&rdo;劉兆掏出根煙,叼在嘴裡,點着火,吸了口才道:&ldo;這個計劃上頭還沒批下來。&rdo;常鎮遠沒吭聲。劉兆道:&ldo;所以理論上,我們不能有任何行動。&rdo;他既然隻說理論不說實踐,就說明事情是有轉圜餘地的。常鎮遠靜靜地看着他。&ldo;但是正常的資料搜集,還是可以做的。&rdo;劉兆畢竟在這個位子上呆得久了,知道怎麼在程序之内做點規矩之外的事。&ldo;現在隻是初步接觸,試探下趙拓棠的底細。相信趙拓棠也不會讓你直接接觸機密的事情,所以你盡量放輕松,自自然然得和他接觸就行了。萬一任務失敗也沒關系,我們另作安排。&rdo;常鎮遠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對他來說,這樣好的機會當然是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但他也知道警察的那一套和他當年的那一套不一樣,所以沒有插嘴。劉兆那過包,拉開拉鍊,拿出幾樣東西來。常鎮遠眉毛一揚。&ldo;這可是我全副身家,你注意着點。&rdo;劉兆慎重地把東西交給淩博今。常鎮遠伸手截住那隻手表,仔細看了看,&ldo;假的?&rdo;這次輪到劉兆吃驚了,&ldo;你怎麼看出來的?&rdo;怎麼會看不出,真貨他戴了好幾個月。常鎮遠将鑽表遞給淩博今。劉兆幹咳一聲道:&ldo;組織上的費用有限,不可能真弄個十幾萬的鑽表來。讓趙拓棠看穿是假貨也沒關系,隻要塑造出你拜金的形象就行。&rdo;常鎮遠又看那件襯衫。劉兆道:&ldo;這個是上次卧底用過的,真絲的。&rdo;常鎮遠再去翻香水。劉兆道:&ldo;這個根據個人需求,不想噴也沒關系。&rdo;常鎮遠道:&ldo;隻有手表襯衫和香水?&rdo;為什麼他記得徐谡承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呢?他又想了想,才想起那些東西都是花他的錢買的!劉兆掏出手機關機,取出電話卡,然後遞給淩博今,&ldo;先換着用幾天。&rdo;他那手機是傳說中的劉嫂給新買的,最新款,值六千多。淩博今邊取手機卡邊笑道:&ldo;隊長,你心疼?&rdo;劉兆歎道:&ldo;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rdo;這還是常鎮遠第一次看到劉兆流露出強烈的破案欲望。劉兆裝好手機,拍了拍手掌道:&ldo;我們來情節模拟,看明天趙拓棠會使些什麼把戲。&rdo;說實話,放淩博今單獨會趙拓棠他仍然是不放心的,這種不放心帶着一種矛盾。既希望他能夠旗開得勝,打入對方公司内部,又希望他第一次就被趙拓棠排除出去,不用繼續冒險。但最終,破案的欲望戰勝他對新丁的擔憂。每個新丁都像花草一樣,需要成長,隻是有的生長在溫室裡,有的生長在懸崖峭壁。無論哪一種,他的職責都是幫助他們更好的成長起來。&ldo;以趙拓棠的性格,他最可能做的,就是摸底。&rdo;在城市建設初期,江南路一帶的生意不錯,催生出不少店面,後來市中心建設轉移,這一帶就漸漸蕭條起來。老徐茶館也是那個時候開起來的,生意很冷清,幸好店面是買下來的,老闆苦心經營,還算能過得下去。淩博今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他今天是單身赴會。既沒有帶竊聽器,也沒有帶錄音機之類的工具。其實在這種場合,帶也沒什麼用,要是露餡,反倒引起對方的警覺。龍井很快上來。他邊喝茶邊玩手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挂在座位不遠處的小桔燈,讓原本就照不到什麼光的角落越發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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