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孫婉就兩個方向‐‐陳吉利和趙拓棠。大頭自告奮勇地接下了趙拓棠,常鎮遠就分到了陳吉利。陳吉利一晚上就是在拘留所裡過的,見到常鎮遠的時候精神還很恍惚,隻會翻來覆去地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常鎮遠将打印出來的紙遞到他面前,&ldo;認識嗎?&rdo;陳吉利有點不敢看,但看清之後松了口氣道:&ldo;不認識。&rdo;常鎮遠道:&ldo;她彙了五萬塊錢給你,你不認識?&rdo;陳吉利眼神開始閃爍了,&ldo;不太認識……&rdo;&ldo;是不太認識,不認識還是認識?&rdo;常鎮遠追問道。陳吉利用力搖頭,半天才道:&ldo;不認識,真不認識。&rdo;常鎮遠收起圖片走人。周進這件事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向來膽小怕事,會買兇殺人已經是出乎他的意料。以周進的個性,這次一擊不中,肯定會消停好一陣。要是再沒什麼動靜,他可能就會放下這件事了。在斬草除根的果斷性上,他離趙拓棠太遠。要是趙拓棠,一次不中就會計劃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比一次周詳。一次比一次防不勝防……常鎮遠将圖片揉成一團,丢進垃圾桶裡。反過來說,如果他不能對趙拓棠一擊必中的話,那麼,獵物和獵人的角色就會調換過來。他回到辦公室,隻有王瑞在。大頭考慮到他的安危,沒帶去他見趙拓棠。自從一見面給了淩博今一拳之後,王瑞看他就沒給過什麼好臉色。常鎮遠也無所謂。反正他給别人的臉色也不見得有多麼明媚燦爛。兩人默默地各做各的,到中午,又各吃各的,就好像沒看到對方的存在。直到下午大頭回來,詭異的氣氛才被打破。常鎮遠道:&ldo;趙拓棠怎麼說?&rdo;大頭抹了把臉坐下,&ldo;趙拓棠說這個人叫孫婉,是名流夜總會的小姐。&rdo;&ldo;哦?&rdo;常鎮遠有點驚訝。他以為趙拓棠會将這件事保下來的。大頭道:&ldo;我這不又馬不停蹄地跑了趟名流夜總會嘛。他們負責人不在,一個領班支支吾吾的,我看八成是。&rdo;王瑞道:&ldo;那趕緊抓回來啊。&rdo;大頭道:&ldo;這我能不知道,還要你小子來教?我就給她說了,我說要不你把人交出來,要不你把自己交出來。後來她打了個電話給你們負責人,就是叫周進的那個,上次還來過局裡問話呢。那人是根老油條,說什麼孫婉前兩天辭職了,隻給了我她的手機号,我一打,空号!我當然不甘心啦,我就跟他磨,後來把她老家地址給磨出來了。&rdo;他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條來。常鎮遠看了一眼,應該是農村的。王瑞道:&ldo;那我們照着這地址去找?&rdo;大頭笑道:&ldo;剛看你還挺機靈的,還教我怎麼辦案呢,怎麼現在又犯傻了?這黑社會還分堂口分區域,不能越過界的,但我們當公安的不全國都是我們的堂口嗎?這事兒還我們自己去找?等會兒讓劉頭兒打個電話,讓那裡的公安配合一下就行。我估摸着,這個孫婉還在本市,我看周進是個知情的,順着這根藤摸下去,鐵定能摸到瓜。&rdo;王瑞道:&ldo;你說為什麼趙拓棠要把孫婉供出來呢?&rdo;大頭道:&ldo;這誰知道啊。說不定他身在曹營心在漢,想要棄暗投明呢。&rdo;常鎮遠道:&ldo;他可能以為周進想要陷害他。&rdo;大頭和王瑞都是一愣。&ldo;趙總,我知道這件事應該事先和你商量商量,但我也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rdo;周進苦着臉望着悠悠然抽煙的趙拓棠。趙拓棠皮笑肉不笑道:&ldo;周經理說得什麼話。現在沾了一身屎的是趙某,周經理隔岸觀火,正看得熱鬧。&rdo;周進忙道:&ldo;不是啊,我真是被逼的。&rdo;他将許海紅之死前前後後原原本本地說了,後來又提到常鎮遠的審問。趙拓棠眉頭越皺越緊,&ldo;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rdo;周進道:&ldo;我之前跟莊董說過,莊董說處理了就處理了,不用張揚。&rdo;&ldo;這樣啊。&rdo;趙拓棠撣了撣煙灰,&ldo;你回去再把知道這件事的人敲打一遍,看看有沒有口風不緊說漏了的。要是沒有,就不用太擔心。那個姓常的警察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未蔔先知,多半是詐你的。這件事怪你,太沉不住氣!&rdo;周進擦着額頭冷汗道:&ldo;我看那姓常的警察字字句句都扣着這件事,我真是覺得他知道。&rdo;趙拓棠擺手道:&ldo;行了,屍體我另外派人幫你處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那個孫婉盡快安排她離開。隻是一樁小交通事故,又沒死人,警察不可能追着不放。&rdo;周進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樣,心頭大石終于放下來,露出進辦公室以來的第一個笑容,&ldo;幸好有趙總在,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辦了。&rdo;趙拓棠滅了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ldo;莊董生前最關照你們這幫兄弟,現在他不在了,我當然要顧着點。&rdo;一個你們,一個我,就說明了他的野心。周進哪裡還會不知趣,忙賠笑道:&ldo;那當然,有趙總在,我們一定還和以前一樣。&rdo;趙拓棠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來。現在不用二十四小時盯着趙拓棠,改二十四小時盯着周進了。大頭看着周進從騰發總公司所在的大廈裡出來,然後上了車,立刻跟了上去。&ldo;按你說的,趙拓棠以為周進想陷害他,是不是意味着收買陳吉利的是周進不是趙拓棠?&rdo;大頭邊開車邊問。常鎮遠手枕着腦袋,懶洋洋道:&ldo;誰知道呢?或許真的是一樁意外的車禍。&rdo;大頭道:&ldo;要真是這樣,周進就不會把孫婉藏起來了。&rdo;&ldo;唔……&rdo;常鎮遠閉上眼睛打盹兒。對于周進的事,他一點興趣都沒有。16、&ldo;陰謀&rdo;重重(五)…車跟到名流夜總會,周進就沒再出來。大頭不耐煩地抽着煙。常鎮遠怕吸二手煙,估摸着周進一時三刻出不來,幹脆下車在附近晃蕩,看到報亭順便買了兩份當地的報紙找住房信息。大頭從窗口伸出腦袋,順手一撈,&ldo;看啥呢?&rdo;一面都是吹得天花亂墜的樓盤廣告。&ldo;你打算買房子?&rdo;大頭道,&ldo;找好打掃房子的人沒?&rdo;常鎮遠道:&ldo;我現在住的地方離警局遠,想買的近點,上下班方便。&rdo;&ldo;我早跟你說買房子買房子,那時候你不還說不知道以後在哪兒,不肯定下來嗎?怎麼想開了?心裡有人了?&rdo;大頭促狹地看着他。心裡的人?倒真有兩個。一個趙拓棠,一個淩博今,都恨不得挫骨揚灰的人。常鎮遠将報紙折起來,&ldo;你有什麼好介紹?&rdo;&ldo;有啊。&rdo;大頭趴着車窗,樂颠颠地介紹道,&ldo;我家那片小區就挺好,雖然離警局遠了點,但附近有醫院有超市有學校,物業費不貴,但管得挺好。你考慮考慮。&rdo;常鎮遠道:&ldo;叫什麼?&rdo;&ldo;叫什麼?&rdo;大頭用報紙打了下常鎮遠的肚子,&ldo;虧你問得出來,一天到晚光長肚子不長肉了。幸福田園啊,四千多一平方,别說貴,以後鐵定得漲。&rdo;漲是肯定的。常鎮遠記憶中這個幸福田園後來似乎差不多一萬四五千一平方,就算做投資也不錯。大頭見常鎮遠猶豫,以為他煩惱錢的事,笑道:&ldo;怕付不起貸款?嘿,我給你指條明路。王瑞和淩博今那兩臭小子住不慣宿舍,我打算租間屋子給他。他正猶豫着呢。你看看,大好的機會不是。他們肯定不能兩人擠一間,淩博今鐵定要另外尋地兒。到時候你買了屋再租給他,不就有兩個人還貸款了?&rdo;和仇人住一個屋?那結果肯定是沒人還貸款‐‐一個死了,一個進去了。常鎮遠将報紙塞進車裡,敷衍道:&ldo;再說吧。&rdo;&ldo;别再說啊……&rdo;大頭說得興頭上,開始叽裡咕噜地描述起四人兩間屋的美好前景來。常鎮遠跳上車後座,蜷着腿睡覺。&ldo;你這人!&rdo;大頭無奈了。車裡沒剝落的牆粉和黃黑色的舊報紙,但空間太小,常鎮遠躺得并不舒服。他眯會兒眼睛就坐起來,正好劉兆打電話來。大頭從後視鏡看着他臉色凝重,不由轉頭道:&ldo;出啥事兒了?&rdo;常鎮遠挂了電話,将手機往口袋裡一塞,&ldo;私事。隊長說有人來警局找我。&rdo;&ldo;你小子還有人惦記?&rdo;大頭好奇道,&ldo;男的女的?&rdo;常鎮遠道:&ldo;你在這兒看着,我先回去了。&rdo;大頭吃了一驚,&ldo;這就回去?出什麼事了?&rdo;要不是家裡出大事,劉兆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在執行任務期間離開,最多讓接班的人早來一會兒。常鎮遠沒說。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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