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謝謝你了,甯姨!”劉婉卿得到了甯氏肯定的回答,重重地給甯氏行了一禮。
“不用謝我,如果當年……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麼意思了。你們是現在就要過去找陛下麼?”甯氏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臉上浮現出一絲追憶之色,然後又馬上轉回了笑容,“走吧,我陪你們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着禦書房走去。
禦書房内,剛上任的新皇,也就是之前的三皇子明承正坐在龍椅上生悶氣。最近他幾個兄弟聯合他們朝中的勢力,不斷地在給他找麻煩,試圖趁他剛登基地位不穩把他拉下來。可他一時間還不能對他們做什麼,畢竟太上皇現在還活着,他老人家可不願意看到他剛登基就對兄弟們下狠手。今天上朝,右相那個老東西聯合朝中一些大臣又給他挑刺,擺明了知道他不敢對他們下狠手!真是可惡!
正當皇帝一個人在生悶氣時,門口的小太監進來禀報,皇後帶着二皇子七皇子和幾位姑娘過來求見了。
“若秋來了?你個沒眼色的,還不快讓你皇後娘娘進來!”皇帝對着那小太監就開口,趁機還快速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不那麼僵硬。
“行了,笑不出來就别硬笑,沒的在小輩面前丢臉了!”甯氏一進禦書房就看到皇帝那張臉上硬生生擠出來的笑容,看着特别别扭,“原本就是老菜幫子了,如今做出這副表情更是沒眼看了!”
“……若秋!”皇帝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朕今日在朝堂上被梁任那老匹夫針對,現在若秋你還要來刺朕的心,我……”皇帝本來都忍不住想哭了,轉頭卻看到自家兩個兒子還有成業家的丫頭和另外沒見過的兩個小丫頭,幾個晚輩齊刷刷地看着他。不,不行,朕是一國之君,絕對不能在晚輩面前丢臉!憑着強烈的自尊心,皇帝硬生生改變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臉上表現出來一副高高在上淡然的模樣。那速度,堪稱變臉!
“……兒臣給父皇請安!”明霆嘴角抽了一下,開口給皇帝請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圈禁的時間長了,他總覺得自家老爹,好像……變蠢了?跟着明霆,其他人也馬上給皇帝請安行禮。
“起來吧起來吧!你們怎麼這時候到朕這兒來了!”皇帝長出一口氣,“還有這兩個丫頭是誰家的啊?”皇帝看着婉甯和婉樂,有些好奇。
“父皇,這是婉甯妹妹和她的小妹婉樂!”明笙連忙開口,在甯氏和明霆前面給皇帝介紹道。
“哦?劉氏婉甯?”皇帝有些驚訝,而後又笑了,“沒想到還是個小姑娘呢,你很不錯!你的功勞,朕都記在心裡了,等過段時間朕設宴,你們所有人,朕都會論功行賞的!”
“陛下,民女不是來讨賞的!”婉甯做了個深呼吸,才開口,“民女和堂姐,是來跟您談一筆交易的!”
“……哦?”皇帝眼中不由升起幾絲興趣,“你們想和朕做什麼生意?”
“陛下請看!”婉甯與劉婉卿對視一眼,從袖中取出兩張紙。皇帝的随身大太監王公公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朝他點了點頭。王公公這才過來從婉甯手中取過了那兩張紙,呈給了皇帝。
“……呵!你們膽子不小啊!在學堂書院設立女學,允許女子主家,承認女子和男子有同等的繼承權,允許女子科舉、經商……啧!你們這是要與當下的禮教制度作對,與天下男子為敵啊!”皇帝看了那兩張紙,越看眼中詫異之色越濃,“你們這是要翻天啊!你們憑什麼認為朕會幫你們做這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陛下?您知道吃絕戶麼?”婉甯擡頭定定看向皇帝,開口,“在很多地方,如果家裡男人死了,但他沒有兒子的話,他的财産就會被宗族霸占,他的妻女也很可能會被家族裡一些不懷好意的人賣掉。您知道嬰兒塔麼?有些地方,生了女嬰,就會把她們扔了,讓她們活活餓死。有些地方專門建了地方來扔那些女嬰,那地方就叫嬰兒塔!您知道我們被流放的瓊州,那邊大部分村裡的人生了女嬰會怎麼做麼?他們會把女嬰扔到橋底下溺死,或者埋在路中間活埋而死!為的是讓那些女嬰死後還要被千人踩、萬人踏,這樣就不會有女嬰敢再投生到他們家了!我們在瓊州這幾年一共開了十二家慈育堂了,以每個孩子半兩銀子收養那些生了卻被家人抛棄不要的女嬰。您知道這五年,我們收養了多少女嬰麼?總共1675名!這隻是在瓊州!這隻是五年!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每天有多少女嬰剛出生,甚至來不及吃一口奶,看一眼這個世界,就被她們的親人活活扼殺!那些死了男人的妻子女兒,那些未來得及好好活過的女嬰,她們何其無辜?陛下,您是天子,我大盛朝所有百姓都是您的子民!而您的子民,她們如今遭受着如此的苦難,您忍心視若無睹麼?”
“竟有如此荒唐之事?”皇帝、甯氏乃至禦書房中其他人都被婉甯話裡描述的場景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皇帝眼中露出了不忍之色,但他還是開口道,“如果是這樣,朕可以下旨,嚴禁吃絕戶、丢棄女嬰之事,讓各地府衙多注意……”
“陛下!天下百姓何其多,您如果隻是下旨強制,怎麼查的過來?府衙人手又如何能盯到每家每戶?隻有讓百姓真心認可了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樣,才能從根子上制止這些事情的發生!”婉甯不由開口,“而且我們這樣提議,也完全是為了您,為了大盛啊!”
“你這樣說未免誇大其詞了吧?”皇帝見婉甯竟扯到為了他,為了大盛上了,不由有些不悅。
“您覺得我誇大其詞,危言聳聽了?”婉甯輕笑着搖頭,“女子懷孕産子,生男生女本就在五五之數。您看全國各地每日每月每年要死多少女嬰?加上這世道,哪怕是地主之家,哪個男人不花錢娶個小妾?長此以往,底層百姓中男子如何娶妻?陛下如果去一些村裡或偏遠之地就能夠知道,現在有多少适齡百姓男子無妻可娶。而男人,哪個不想繁衍後代?那些男子,為了娶妻生子,會有多少人做出坑蒙拐騙,對國家造成危害的事情?如此下去,人口如何繁衍?社會如何發展?國家如何強盛?民族如何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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