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曳銀鈴響,青藍的熒光浮在其上,一時讓山野間的哭嚎都染上清凝。
清心鈴是南疆聖女制出的寶物,系于身邊,用靈力催動,便可心甯神暢,祛除雜念。
季從霖擡起串鈴的繩,繩後是那昏迷的面容,他依舊笑着,卻陷進了沉思。
睚眦必報是他的本性,本就要消散的,不過順手報個仇罷了,替他寄存的這具身體。
從一開始遇見她,遇見趙淮序時,他就疑惑。
怎麼會有如此愚仁假義的人,勸慰他人求生,自己卻無求生之志。
遊離在世間的人啊,何其可笑。
突而想到上山的那天,他垂眸輕掃,低聲笑了起來。
男孩擺弄着九連環,不過多時,就解開了幾個扣,趙淮序倚在一邊,去看刮個不停的窗外寒風,半晌回頭,靜靜地望着他。
似是在思考,爾後,她問:“其實我有個問題。”
“知無不言。”
她卻靠着窗邊,撲哧笑出一聲,季從霖聞聲擡眼,手卻驟然頓了一下。
許多日,面前這人除了無表情便是冷漠,此時這樣的笑讓她做來卻并不違和。笑意綻開隻有一瞬,卻像冰雪融成了水,流成春日的溫柔。
但他并不覺得這笑容裡是親近,亦或開懷,反而有些飄遠的疏離,更多的則是令他不解的憂傷。
她垂下眸,輕聲道,“我猜你又要說謊了。”
趙淮序走了過來,甫一湊近,寒涼撲面,季從霖看見她蹲下身,細緻地系着銀鈴,卻突而沒來由的心滞了一拍,茫然的看去自己的胸前。
他不懂這是什麼感覺。
從未有過這樣的起伏,他靜靜看着眼前的人,翻遍腦海,想到從前有人告訴他,遇到真正的危險,緊張才會感染上他。
可面前的人動作很輕,手指亦極涼,連帶着呼吸也是清淺。翻遍所有,俱是罪與惡,萬物在他眼中,皆是無差。現在,他卻想到了一個字——美。
可什麼是美呢?
在他看來,容貌卻像是更深的罪惡,因為容貌,他可以毫不費力地扮憐博取同情,再遞上一把刀将人悠悠殺死,當然,也因為容貌,不止一次被淩遲剜肉。
惡念從來沒有斷絕,他鬼使神差地擡起手,想要斬斷亂麻的心緒,就向着面前人的脖頸伸去,可不自覺地手上一顫,卻碰到了那人的臉頰。
他縮回手,像是碰到了燒紅的烙鐵,趙淮序認真地牢牢打結,未曾注意到這輕如鴻毛的一碰,擡起頭就見季從霖不自然的神情,微微一頓。
季從霖别開臉,緊皺着眉,察覺到下方投來的目光,内心如打擂鼓,這下,他再想不到什麼了。
趙淮序用手把他的頭轉過來,四目相對間,他的瞳孔漆黑,怔望着眼前,“這個銀鈴萬分貴重,我交予你保管,若到情急之時,它會庇佑你,就在這待着,别亂走。”季從霖隻覺得腦裡一團亂,除了憎惡與厭煩,竟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讓他大腦空白。
季從霖這才回神,他來不及多想,脫口道,“你的問題是什麼?”
趙淮序愣了一下,她停住腳步,唇邊還餘淺淺笑意,“若能回來,這個問題便不能說謊,如何?”
見沒有答複,她搖搖頭,帶着最後一抹笑意,大步走出了門。
冬寒風裡,季從霖蹲下身,看到滾在坡底的沂軒,輕聲道,“留你一命,就便看你能不能活了。”
銀鈴仍響着,季從霖将其系回腰間,緩緩摸向心口,果然,方才那股就要失控的郁躁消失了。
颀長的身形完全散去,取之的是男孩瘦弱的身體,力量用完便消失了,他也不剩下多少時間了。
就這樣,在無邊的夜裡再結束這荒誕無趣,其實,也不錯。
風打雨滾,一滴銀絲落在他的鼻尖,淌在他的眼角,他撫上去,原來,下雨了。
雨水熄了山火,俯瞰到漫山遍野的枯屍亂骸,周遭無光,重歸寂滅。
銀鈴裡的靈力用光後,缺了靈力的加持,它漸漸失去了光彩,挂在腰間,空落落地顯得有些寂寥。
比起白日耀陽,在無邊夜幕,他更加暢然适應,數不清的死亡裡,數不清的黑暗裡,也許這一次,他倒數着時間,接受的十分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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