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說着,一面慢慢朝我走近,神色看上去十分松弛,手裡的兩把彎刀卻連一秒鐘的松懈也沒有,看得我不由得也繃緊了全身的肌肉。那群綁匪裡的頭子似乎在說着什麼,可我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乾坤圈的腳下,顧不上細聽,隻能任那些模糊不清的話語流水一樣從耳邊滑過。
奇怪的是,這麼千鈞一發的時刻,我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還在家的日子。
那時我剛參加完人生中第一場至關重要的考試,賦閑在家,沒有什麼告别青春的實感,隻覺得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在呐喊着“無聊”。我爸看不慣我一天天五脊六獸地在家裡癱着,索性又喊上幾個朋友,帶我進山打獵。
我矮着身子蹲在灌木叢裡,聽他把聲音壓低到極緻,告訴我要放松。
我于是也依照他說的,集中精神,放緩呼吸,想象自己縮小、下沉,最終化作廣袤瀚海中的一粒沙。
随着乾坤圈和我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周圍的一切好像也在不斷坍縮再坍縮,熱風和黃沙被擠壓,糅合成一大塊琥珀,把天地之間所有的東西都包裹在裡面。一時之間,好像連空氣的流速也慢了下來。
一步,兩步。
乾坤圈的每一腳都踩着我的心跳。
最後一步落下的同時,腦子裡傳來了槍響,我大喊一聲“看劍”,攥了半天的右手向外一撒,在黃塵飛揚中猛然抽出綁在小腿上的短匕,用力擲向擒着秋星鹭的黑衣人。
目标應聲而倒。
這是我兩輩子加起來開過最準的一槍。
第43章續黃粱·其十
106
提到喉嚨眼的那口氣還沒咽回去,秋星鹭突然大叫一聲:“冬哥,身後!”
電光石火之間,我硬生生抑制住連滾帶爬趨利避害的本能,順着切在後腰上的刀刃一旋身,使出吃奶的力氣屈膝頂向乾坤圈的手腕。她短促地“啊”了一聲,五指一松。彎刀順勢落下,被我用腳尖一帶,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擦着主人的臉而過,插在了幾步之外的沙地裡。
沒等我喘口氣,秋星鹭雷一樣的大嗓門又在我身後炸開,響得我一激靈,閃躲的動作慢了半拍,左肩突如其來的疼痛活像一把大錘,砸得我眼前一黑。我就地滾出好幾米,一把抓起君子劍,叮叮當當接住了飛射來的幾枚暗器,這才忙裡偷閑喊了一句:“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話沒說完,冷不丁瞥見肋下一道晃眼的光。這光的角度太刁鑽,晃得我根本抽不出工夫應對,隻好硬生生吃了這一下。擡頭一看,原本圍着齊雲舟的六個黑衣綁匪隻剩四個,勻出來的兩個正跟追肉包子的狗似的對我窮追猛打。
氣得我破口大罵:“你堂堂武林前輩居然以多欺少欺負我一個小孩子?”
要不要臉啊!
乾坤圈在幾個黑衣人身後壓陣,想來是陰溝裡翻船這事兒太丢人,臉上已經沒有什麼笑模樣,完全沒有搭話的意思,自顧自地發号施令。兩把刀在她的小臂上轉啊轉,晃得人直眼暈。
見勢不好,我還想再引她多說兩句分散一下注意力,誰知還沒張嘴,就被乾坤圈無情地拆穿了。
“勸你還是省下這份力氣,再多一句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郎君,現在新人勝舊人,要割人家的舌頭!
我不死心,閃身的間隙沖她又喊了句:“打個商量!要不咱們休戰,我帶你去找寶藏,找到了我們三七分!”
眨眼的功夫,乾坤圈已經欺身上前。我被一腳蹬倒在地,肩上那隻腳居然還碾了兩下。
“太遲了。”乾坤圈用拇指揩了一下臉上的口子,笑得輕蔑,“你傷了我的臉,不如…用你們三個的命做賠禮?”
“等等!”我眼疾手快攥住乾坤圈伸向我的手,“能勞動天羅堂的堂主夫人出手,這單生意肯定不是什麼小打小鬧,真殺了我,你怎麼向雇主交差?”
乾坤圈恍然大悟,掐着脖子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那就先殺你的兩個朋友,再割了你的舌頭吧。左右隻是帶個路,也用不上這張嘴。”
饒是我被她掐得直翻白眼,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想罵人。
你對我的舌頭怎麼這麼大的執念啊?!
是自己沒有嗎!
她的兩條眉毛猛地一擰,厲聲質問:“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動手…什麼?!”
乾坤圈不悅的神色很快被不可置信取代,胸口急促地起伏了幾下,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我甚至能聽見不堪重負的頸椎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理智告訴我,這種命懸一線的時刻,就應該夾着尾巴好好做人,可身上的疼痛卻在不間斷地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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