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均勻的呼吸聲,那雙帶有穿透力的眼睛緩緩睜開,轉向右邊,仔細打量着這位乘客。如嬰兒般細膩的皮膚看不出一點毛孔,彎長而濃密的睫毛遮蓋下,緊閉的雙眼像是兩彎初月,小巧而高挺的鼻子下微微上翹的嘴角,即使沒有表情也似在微笑。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仔細看她的臉,這樣精緻的面龐,面試她的人是瞎了眼嗎,居然看不出是女扮男裝?賀心航早在兩個多月前第一眼見到安安就識破了,尤其是那雙清澈的眼眸,閃爍着靈動的光芒,眼神中有聰慧有俏皮,卻沒有一絲城府。聽到安安在述職時故意壓低聲線,就更加确定,這是一名女生。雖說沒有當場揭穿,賀心航的心已被牽動。
每次見到安安都穿着西裝,怕是隻有她自己不知道再厚重的西裝,難以掩蓋的除了她傲人的身材,還有這一身汗味。賀心航深吸一口氣,沒有摻雜香水味,很純粹,卻一點都不難聞,看來古人形容的“香汗”真的存在。“香汗”兩個字從鼻孔鑽進心裡,一下又一下地敲擊着他的心。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這些日子,隻要閉上眼,安安所講的一字一句、一颦一笑都敲擊着他的心。
看着安安均勻的呼吸帶動胸腔微微起伏,賀心航皺了皺眉,悄悄把空調風速調到最低,風口方向也避開了她。随着空調風速調低,車内更安靜了,安安的呼吸聲成了車裡最大分貝的聲源。賀心航側身坐着,仔細聆聽這呼吸聲,如同享受月夜下的小提琴演奏。
籌劃了半個多月,這一刻開始實施,賀心航有點緊張,大腦快速運轉,一遍又一遍地過着計劃中的每一個細節,以确保實施過程不會出現意外。過完最後一遍,賀心航長舒一口氣,他經手那麼多上百億的項目時,都沒今天這麼緊張。
賀心航的視線一直在安安的五官之間徘徊,尤其是那雙眼睛,睜開時,他不好意思盯着看,現在閉上了,又懷念那雙清澈的眼眸,轉動間,自信從容地回答他的提問。還有那微微抽動的嘴唇,也抽動着他的心,唯有緊握的雙拳,以指甲刺痛皮肉的代價來壓抑着内心想吻上去的沖動。如果一切順利,在杭州的這五天,他就能嘗到這片嘴唇的味道,想到這裡,賀心航的嘴唇也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
車速緩緩減慢,駛進收費站。安安眼皮遮蓋下的眼珠突然快速抖動,一直關注着一切的賀心航立刻擺正身形,閉上眼假寐起來。
休息了近半個小時,安安大腦瞬間清醒,同時也冒出了一身冷汗。怎麼能在賀總旁邊睡着了,出差前爸媽和大哥一直提醒她要小心謹慎,這還沒到機場,她就撐不住睡着了,這五天還怎麼在賀總眼皮底下保住她的秘密,天呀。安安握緊拳頭,以指甲嵌入皮肉的疼痛感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這個小動作被賀心航偷偷睜開一條縫的眼睛攝取到,那嵌入皮肉的指甲也嵌入了他的心,疼,他多想掰開那雙手,握入懷中,阻止她傷害自己。但現在他還不能這麼做,隻好用左手拇指扳着食指,強忍下這份沖動。
“下高速了?”賀心航裝作剛剛睡醒,問了一句。
阿成和安安同時回答了一句“是啊”。賀心航輕呼一口氣,繼續閉上眼睛。安安以為他沒有留意到自己,緊握的拳頭才稍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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