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立刻警覺,和江父對視一眼後,拉起江尋的手走出牢房,轉了兩次,來到另一個牢房裡,可一進去,江尋就察覺蹊跷,這個牢房的牆裡,在發出聲音,正好比朝這走來的兩人對話聲慢那麼一點點,如同别有路徑的回音。
江尋把耳朵貼近牆面,才發現,那兩人的腳步聲,他能聽得清清楚楚。
七皇子低聲解釋道:“這是僞裝成牢房的聽監室,幾面空心牆相連,連成一個傳聲的通道,牢房裡說的話都能聽清楚,尤其剛才我們在的那一間。但這是雙向的,所以我們要格外小心。”
江尋看着七皇子,“你為何會知道?”
七皇子言簡意赅:“章先生。”
江尋不再追問。章先生是景王府的管家,他曾見過幾次的,但此人身份神秘,看起來也深不可測,看得出是極少有的七皇子信賴的手下,但當中原委如何,他從未着意探究過。
兩人耳朵貼着牆,一下就聽出了來人的聲音,在江父的那間牢房裡,是太子。
但太子隻講了一句話,他用不在意的口氣道:“江閣老,我帶您最得力的臂膀來看您了,您二位先叙會兒。”
七皇子看到江尋捏緊了拳頭。
鄒成卓的聲音響起。
他開口直入正題,代表太子的意思,給江父機會,希望江父可以倒戈,反咬景王一口,至于證據,這邊會做好,不用擔心。
江父笑了一聲,“做好?鄒成卓,關于我那種種證據,也是你‘做’的,是嗎?這些年,鍘刀怎麼落,我想過無數可能,卻沒想到是你。你為何要這麼對我?”
鄒成卓也笑了一聲,卻不是像江曠星那樣感覺事情荒唐的笑,而是陰冷幹澀的笑,似乎真有什麼很可笑的事正在發生一樣。
“江閣老,你可還記得幾年前,那場讓你我仕途都更上一層樓的雪災?”
“如何?”
“你可還記得,我求你?”
江曠星沉默片刻,“……又如何?該講的,我當時已和你講了,不可能為了救你一族而臨時改變赈災的計劃,就算這事發生在現在,我也是一樣的答案。”
“呵,”鄒成卓笑起來,“你知道我姑母怎麼死的嗎?”
“我記得,是因寒凍離世。”江曠星回憶道。
“好一個文绉绉的‘因寒凍離世’。我不妨告訴你,江曠星,那時候,青石縣的黎民百姓們剛開始人凍挨餓時,我姑母,鄒府的大家長,辛苦養大我的,這世上我唯一的至親,一直、一直在勸他們,給他們信心,說再等等,成卓就會來救大家,成卓跟着江大人,江大人不是不管百姓死活的人。
“他們就信了,熬着,凍着,餓了一個半月,很多人的父母餓死了、凍死了,很多人的孩子餓死了、凍死了。
“終于,他們做出了決定。江曠星,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你有沒有讀到過這樣的事呢?一定有吧,書上什麼都有,不是嗎?”
江曠星過了會兒才慢慢問道:“什麼事?”
“吃人的事啊。”
長久的靜默後,鄒成卓才接着道,“也許本來他們也不想。他們先是闖進我姑母的宅子,拆了屋當柴燒,煮了一大鍋沸水,接着開糧倉搶糧食要煮粥喝,才發現糧倉裡早空蕩蕩了。原來我姑母早早拿出存糧施粥後,也餓了足有大半個月了。
“但他們必須找個出氣的人啊。他們問我姑母,你許諾我們的,說鄒成卓回來救我們,他人呢?他在都城做官,天天吃香喝辣,想沒想過他老家的人?狗官,和其他人一個樣!
“這時候,我姑母說,不怪他,怪我。是我為難他了,我許諾的,我還給你們。她就跳進那鍋沸水裡去了。”
鄒成卓用一種奇怪的恍惚語氣講完了這段話,片刻後,他問道:“江曠星,你知道嗎,我本來向往和你一樣,為生民立命,一生清流,直到得了這兩封書信,家中老仆所寫,一封急報,講姑母去世了,一封講她如何去世。
“我把前一封跟你說了。你記得你是什麼反應嗎?”
江曠星回答道:“我允你回鄉服喪。然後,你說,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鄒成卓聽了,語氣平靜,卻陡然間多了一種瘋狂,“你可知,我說‘一切都沒有意義了’的時候,我的心像被一隻鷹爪死死攥着?我以為我的心已成了灰燼的,可怎麼竟還能滴血。那之後,最好笑的事發生了:你上表聖上,讓他知道我的族人面對寒冬饑荒,而我卻沒有改變赈災方案。你還在裡面寫,鄒成卓是可以依賴的國之棟梁,真正可堪中流砥柱之任。”
江曠星歎口氣,“看來,是我看錯。”
鄒成卓笑了,卻是自信的笑,甚至到了傲慢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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