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朗對那女俘笑,“我聽懂了。”
那個女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那你說,我,名字?”
“天、星、月。”承朗說,眼帶笑意,擡起一指向上天的方向,然後放慢語速,“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交會的地方。你的眼睛就是有那麼漂亮。”
女俘瞪着他,好像要和他比誰能瞪更久似的,承朗也不說話,許久,那女俘像是放棄了,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呸!”
承朗看了,仍是微微帶笑,問道:“天星月,你為何要我死?”
“你壞人!你殺他們!我阿爹死,我阿娘死,我族人養我,他們是我阿娘、我阿爹、我兄弟、我姐妹,他們是我的孩子!”她激動地講着,手瘋狂地比劃,鐐铐在她手腕割出血痕,可她神情痛楚,分明已經感覺不到手腕上這一點痛。
“是嗎?那我問你,你有沒有聽到,你說到他們的每一句話,一定都有‘我’這個字?”
“怎樣?”女俘惡狠狠瞪劉承朗。
“你的行為是為了他們,其實更是為了你自己。你殺我,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是好人,你要過你心裡這關,你要作為一個好人,給死去的好人們報仇,是不是?”
“我沒有錯!”
“是沒有錯。我也想告訴你,我呢,是在為我的子民報仇。我從小讀的書告訴我的話,和你對你族人的形容,是一樣的,我的子民,就是我的家人,我要侍奉别人家的老人,如同侍奉自家,我要照顧别人家的孩子,如同照顧自己的,所以,我和你,不正是一樣的嗎?我的子民被你的族人傷害,我為我的子民報仇,我也和你一樣,是個好人吧?”
“……哼。”女子别過臉,不用正眼看承朗。
承朗偏又更靠近她,問:“知道你和我的差别在哪裡嗎?”
他蹲下,平視這個女子。麥穗顔色的肌膚,鼻梁如山脈,曾在山脈上高懸的星辰,此刻流轉在她煙色的瞳仁。
女子沒有看他,可承朗知道,她一定很仔細在聽。
“我們的差别是,”承朗靠近她,幾乎要碰觸到她的臉頰,“你不如我壞。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壞的好人了。”
那女子轉過臉來,瞪大眼睛看着他,眉頭微蹙,微張着嘴,似乎有什麼話在她唇齒間盤旋着想要出來,最終還是作罷,很輕很輕地,歎氣般,她呼出一口氣。
同樣輕柔地,承朗問她:“天星月,你願不願意留在我身邊?什麼時候殺我,怎麼殺,随你,但你要先教會我,怎麼用你的話,形容你的眼睛——‘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交會的地方’。”
☆、二一·賢刻
江閣老入獄後第二夜,七皇子動用手段,有了探監機會,隻能帶一人。江母猶豫後,選擇讓江尋前去。
兩人進入大牢深處,本來看守在那的獄卒不在那裡,這地下的一整層的牢房都沒有别人,隻有最深處最暗的那一間,江曠星坐在裡面。
江父似乎已有預感,見到江尋時,隻微微一愣,就如往常一樣露出笑容:“尋兒。”然後朝七皇子點點頭。
江尋本不想顯露任何激動情緒,剛才第一眼見到父親,父親一身囚衣坐在冰涼的地面,臉上和身上都有被用刑的痕迹,與他心中所料相差無幾,可到了父親面前,如常的神色卻再也繃不住,一下子流下淚來。
“父親。”江尋一把抹掉淚,跪倒在地,握着江曠星的手。
江曠星摸摸江尋的頭頂,“你母親和妹妹可好?”
江尋點頭,然後又搖頭,“府中都平安,無人被抓走,但母親和妹妹都吃不下飯,她們隻盼您早日歸家。”
江曠星苦笑,輕拍江尋的肩,沒說什麼。
七皇子站在一邊,沒有說話。三人靜默片刻,江尋忽然問出一句話,像在心中憋了許久。
“父親,為什麼會這樣?”
七皇子知道,江曠星也知道,這句話後面還跟着一句,沒有說出來——是不是我害了你。
“傻孩子。”江曠星寬慰江尋,“權臣難善終,早晚的事罷了。”
他看着江尋的雙眼,這終究隻是一雙二十一歲青年的眼睛,裡面依然是不解,不明白一個人平坦的命運可以在一夜間跌入深淵。
“就是苦了你們。”江曠星歎口氣。他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七皇子,“景王,你可否告訴我,你心中所願為何?”
七皇子深深看了江尋一眼,又重新看向江父,“我所願,不過與自己意中人,走遍山水,安度餘生。”
江父緩緩搖頭:“我所期冀家人子女能有的生活,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剛要開口接着說什麼,忽聽得牢房外的走廊深處,轉角過去,傳來大門打開的聲音,還有兩人的對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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