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晚上也跟你一起過的。”
“……”
“我下班之後視頻好不好?我坐高鐵回去,車上可以看看你解解愁。”那邊的直男嘟囔完兩句之後,又開始要人半條命地撒嬌了。
“解愁?”接下來是要來點土味情話的節奏嗎?
“想你的愁。”
“好呀。”除了寵,我還能做什麼呢?
事實上,解愁這件事沒能好好進行下去,因為我妹跟她帶回家的朋友都在家裡,并且那位朋友今天要在我們家留宿,我媽便打發我去幫忙收拾房間了。我妹和她的朋友去收拾我妹的房間,而我去收拾一個雜物房。
“我妹和我的房間是并排連在一起的,但是她的房間是最小的,她今天突然說要換個房間,到比原來房間大的雜物房住,我現在正在幫忙收拾呢。”我把手機放在一旁跟楊鈞語音通話,手中正在收拾着雜物。
“你對妹妹真好,真是溫柔賢惠,我特别喜歡看你幹家務的樣子,很好看,很女人。”楊鈞的聲音傳來。
我的雙手突然停在一直積滿了灰塵的箱子上方,木質家具腐朽的味道嗆進鼻子裡。
“我沒有開視頻,然而你看不到。”我打趣道,這家夥老是說這種話,其實我不怎麼想聽。
“反正以後肯定會有機會看到的啦。到時候我們住在一起的話,我就能時時刻刻看到你了。對了,我快到站了,先挂了,到家再打給你……”
“啷當!”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楊鈞挂電話的時候,一塊厚木闆不知道從哪裡的高處掉下來,正好砸到了我肩頭。
“嘶!”疼啊!
我倒吸一口氣,手中收拾的動作被迫停下,跌坐在地闆上,一條手臂麻痹了,擡不起來。安靜下來之時,這間房子的聲音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我媽在廚房做菜,熱油在鍋裡滋滋作響的聲音能聽到;我妹和朋友在隔壁房間收拾的聲音和她們模糊的交談聲能聽到;我爸在客廳翻動報紙的聲音我也能聽到……
我還聽到了,夢裡我拼命呼喊的聲音、哭泣的聲音和誰也不會來救我的聲音……
還有……
“慧慧從今天開始就是姐姐啦,要好好保護妹妹哦!”
“慧慧這孩子就是懂事,不用我怎麼擔心。”
“姐姐,我疼。”“乖,不疼。”
……來自記憶深處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慢慢習以為常的聲音,頓時全部湧進了腦袋裡,不同時期的回聲猛烈地沖擊着現在的心。
“慧慧吃飯啦,先不用收拾啦。”我媽來到雜物房的門口,匆匆留下一句話就朝我妹的房間去了,熱情地招待客人:“哎呀,悠悠的朋友真不好意思讓你一個客人來幫忙,我做好晚飯了,你們都快洗手來吃吧,吃完飯再收拾也不遲。”
我的肩膀上的麻痹退去,疼痛好像突然減輕了,但是心髒卻有萬千的螞蟻一層一層地疊爬着,堆積得密密麻麻,沉沉的,心髒在一寸一寸地下降。強行壓下腦袋裡一種不好的暗湧,我決定不再繼續探究下去,好像自己這樣渾渾噩噩過來了這麼久了,都習慣了,以後也會習慣的,一切都會好的。
飯桌上,我媽盡了東道主的熱情,那陽光洋溢的笑容像極了青樓老鸨拉扯客人。
“我們家悠悠的這位朋友好像是叫瑤瑤吧,之前也來過我們家玩吧?”我媽熱情地問。
“是的阿姨,我之前來過幾次。”
“媽,這是我學姐,平時在學校裡很照顧我的,我們很合得來。”我妹的介紹永遠是最言簡意赅的。同時擅長在番裡摳糖的我可以從她的語氣中找到一些不同的含義,就比如,她說到“在學校裡”“照顧”“很合得來”都用了比較重的音調,也就是說,這些詞都是有着特别的意味。
“在學校裡”:表示兩個人在學校裡發生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兩人的情緣始于學校。
“照顧”:表示有另一層意味,但極有可能是相反的意思,那這兩個人不是友好關系就是是敵對關系。
“很合得來”:隻是在某一方面很合拍,兩人都心照不宣,但是在其他事情上,可能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系。
我對于了解妹妹這件事充滿了極度的自信!
“原來是學校的學姐,那我家悠悠就拜托你多擔待着了,這孩子直腸子,又一根筋,倔強得很,你經曆比她多你就幫阿姨看着她,一有情況你可以給阿姨打電話,我來教訓她。”我媽可真是的,我妹就那麼弱小到非得要有個人看着來寵着、捧着來疼,是吧?
對方瑤瑤學姐識趣,很雲淡風輕地回複:“好的,我能做的一定會做。”
我沒在我妹臉上看到什麼厭煩的表情,反而她還有一些得意地看向運籌帷幄的學姐,對于她們錯綜複雜的關系,她的自鳴得意甚至是到了橫行霸道的地步,就連身體都往瑤瑤學姐那邊傾斜啦。反觀學姐,她眼光繞着飯桌一圈,眼裡看盡我們這一家子,然後禮貌地笑了笑,仿佛沒有把我妹的得意看在眼内。一時之間,這兩人之間的氛圍顯得特别詭異,有一絲絲酸酸甜甜的、别樣花香的味道。我縱橫二次元的世界很多年了,類似這種場面可是見過不少,特别是出現在兩個同性之間的場景——這樣的雙方分别叫恃寵揚威和心胸廣闊,噢,簡直了,太她娘的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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