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上下陷入忙碌,阿悅是姜霆獨女,又深得魏侯寵愛,她掉了一根頭發仆婢們都要跟着心驚膽戰,更遑論走失這種驚天大事。日暮西垂,本就灰蒙蒙的天空一點點沒入黑暗,俪娘額頭的汗越滴越多,心底像扯了個口子,灌進冷風,冰得她心肝肺腑都生疼。仆婢報,整個安郡的街市小巷都跑遍了,尋不到小娘子,也未曾看到青女。晉朝正值亂世,雖說安郡有前太守姜蕤餘威和魏侯的照拂,可終究算不上十分太平,有人憂心忡忡道:“聽說近日郡内人伢猖獗,有好些人家的小郎君小娘子都……”俪娘心更涼了,強打起精神道:“快,去太守府尋餘太守,讓他派兵去城内外搜人!”怔怔坐了半晌,她突然想到應該把此事禀報郎君,匆忙步入蘭亭居。這回婢子沒再攔她,暢通無阻地入屋,望見的卻是姜霆呼呼大睡的模樣,好似天塌了也不會理會。俪娘眼眶一紅,小娘子下落不明生死未蔔,郎君竟還能在這安穩入睡,便是再思念夫人,也斷沒有這樣糟踐女兒的!這一刻她竟生出想要上前打醒姜霆的大逆不道的想法,最後終究忍住,憤憤離去。無法再在府内待下去,俪娘奪過旁人手中提燈,又氣又急地朝府門走去,正巧撞見管事匆匆同往,“可是有小娘子消息了?”管事搖頭,步伐邁得更大,“有客來訪。”兩人一同走過前院,府門前大紅燈籠高高懸起,來客有數十人,身下皆是高大駿馬,最顯眼的自然是為首看着他們走來的郎君。瑩瑩燈火下,郎君玉冠束發,一身寬袖青袍随夜風拂動,雙目溫和,唇角微微上翹,立在馬上的身姿如瓊枝一樹,說不出的雍容雅緻。俪娘所見過的人中,大約隻有夫人尚在時的郎主風姿能與其媲美。但觀年紀這位小郎君不過十七八,卻着實要出色得太多。“夜間來往匆匆,姜府發生何事?”郎君躍身下馬,幾步走到二人前。俪娘未見過這位郎君,但已經隐約猜到了他的身份,激動得聲音發顫,“這位郎君是、是……”“平林亭侯之孫魏昭,亦是阿悅的表兄,祖父遣我前來接她去兖州。”…………………………阿悅能勉強支開眼皮時,她已經被帶出了安郡。帶着她的是兩個男子,腳程很快,不過半日就到了下一城。這座城的口音和安郡略有差異,阿悅被棉布裹成團抱着,沉沉間聽到了幾句交談,他們似乎在向人買牛車。賣牛車的老翁脾氣不好,大概是價錢沒談妥,暴躁地把手一揮,拐杖剛好打在了抱着阿悅的人左臂上。這人吃痛松手,阿悅就從棉布裡摔裡出來,在地面骨碌碌滾了兩下,發出軟綿綿的哼聲,沒甚麼力氣。老翁大吃一驚,沒想到他們抱着的是個已有四五歲大的小娘子,忍不住來回看了幾遍阿悅他們。兩人風塵仆仆形容不佳,而阿悅一瞧便是養尊處優,他不禁狐疑地想:這二人行迹可疑,又并非永郡人氏,這小娘子更不像他們家人,莫不是偷來的?他問,“這小娘子是你們的?”二人笑道:“實不相瞞這是我家郎君的小娘子,如今病了,得快些趕去兖州與郎君相聚,耽誤不得。”“喔,原來如此。”老翁忍不住又看了幾眼阿悅,但人已經被重新抱了起來,“這牛車卻也不好賤賣,你們去尋别家罷!”老翁嫌價錢不好,二人走遠些商議,“雍州還有好些路程,這裡沒有馬車,隻能以牛車暫代,莫要誤了主公正事才是。”“話雖如此,這老翁貪心不足,想到要給他便宜,我總是心氣不平。”“這種時候不便滋事,你暫且忍耐,等主公大事了了,我們再回程殺他也不遲。”在這個人命為草芥的亂世,他們對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給他一兩八铢,他再不受,我們幹脆就尋機……”這人做了個手勢,阿悅看不見,但也明白他的意思。老翁進了茅屋,他們去而複返叫他出來商議價錢,好在這次談得順暢,聽老翁語氣很是愉悅,牽來牛車,“莫看我價錢比别處高些,牛也要比别處壯,連趕幾日路絕對不成問題。”老翁算過銀錢,高興地把它們齊齊往懷裡揣,走起來發出響亮的叮當聲。他想了想,端來兩碗水,“今日我歡喜,再贈你們兩碗甘甜井水,這小娘子要不要喝?”二人自然拒絕,剛要把碗放到一旁就聽這老翁又道:“對了,喝過水記得把碗還來,可不能帶走。”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小器之人,惱恨之下把水一飲而盡,用袖口抹了嘴,重重放下茶碗,“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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