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這麼莽撞幹什麼,不要命了麼?”張浩捏着吃了一半的包子跑過來,略帶關心的責備道。
陳立搖搖頭,看着小女孩離開的背影,沉聲道:“如果我不出手,她必死無疑。”
張浩憤憤的咬了一口剩下的包子,他知道那李家的人該死,可陳立此舉,何嘗不是找死,反正他是做不到馬下救人的。
曾幾何時,他也是志向偉大的青年,隻是漸漸的被這世道磨平了棱角,變得油滑起來,雖然不贊同陳立的做法,但後者在心中的地位突然就變得高大了起來。
搖搖頭,無奈含糊一聲,“這狗屁世道,活着真踏馬難!”
“行了,繼續巡街吧。”陳立催促一聲,繼續向前邁步。
青陽縣城内巡街分上午和下午,中午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下午巡街後去衙門點卯,然後跟城防營的人進行交接換崗。
在妖魔亂世之前,縣城是不設城防營的,捕、壯兩班人馬分攤了所有巡邏、緝盜、通緝和城防工作。
隻是後來妖魔猖獗,神武境内數千縣衙紛紛上奏人手不足,朝廷這才撥了一筆款子,讓縣令自主組織防禦,于是城防營便誕生了。
結果縣令大人将這種吃皇糧的美差,分批賣給了城内各大家族,于是城防營内的士兵,多為家族護衛。
如此一來,大家拿着朝廷的俸祿,晚上守護自己的家族,完全失去了建立城防營的初衷。
這也是為什麼陳立可以在大半夜,打開大門就能引誘妖魔的原因。
兩人并肩走在大街上,經過剛才的事情,都沒有什麼聊天的興緻,還好接下來沒有發生太離譜的事情,倒是讓陳立略微松了一口氣。
有時候哪怕是救人,可能都要把性命搭上去。
中午時分,兩人在縣衙門口分開,張浩一路上拿着商販送來的東西,早就飽了,他徑直回到班房找地方睡覺,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但陳立不同,他得趕回去看看。
以往中午吃飯,都是陶穎幫他做好,他負責提供米面和柴火,但今天,他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對方失去了骨肉,哪裡還有心思燒火做飯?不把自己哭死就不錯了。
回路路上,罕見的掏出四枚銅闆,帶走兩個包子。
包子鋪老闆握着尚有餘溫的銅闆,心中忐忑了半天,生怕陳立來個借題發揮,把他的包子鋪連鍋端了。
直到看見陳立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這才将銅闆揣進懷裡,搖搖頭,百思不得其解,這年頭,哪還有差爺吃包子給錢的。
陳立沒有回家,而是來到旁邊的院子門口,站在外面都能聽到一絲嗚咽聲,他用手推了推門,發現大門未鎖,便直接走了進去。
在不大的院子裡,陶穎正趴在棺椁邊上抹眼淚,嶄新的棺椁長約一米,并沒有蓋蓋子,在遠處能看見裡面内襯的紅布。
陳立看了看手中的包子,邁步走上前去,在陶穎的身邊站定。
低頭望向棺椁内部,見到屍體上的油紙布完好無損,再用鼻子輕嗅,也沒有刺鼻的腥臭味,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就怕對方一時腦熱,直接拆了油紙布,将屍毒放出來。
現在衙門不收妖魔屍體了,他都覺得有些棘手,三天後還得尋一個穩妥的地方燒了,到時候怕又要見證一番生離死别。
“吃點東西吧,别餓壞了身體。”他用手輕拍陶穎的後背,輕聲道。
陶穎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看他一眼,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屍體,就好像在看着丫丫。
陳立無奈歎了口氣,将包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這是他們三人平時吃中午飯的地方,卻再也不複往日那般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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