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笑道:“我說出來,你也未必知道。花禅婆便是我恩師,我法号寒掌冰姑。”
“花禅婆?”冥火金尊喃喃自語,又問,“敢問這位花禅婆師出哪座仙山?又在何方修煉?”
寒掌冰姑嗤笑道:“我師父自成一派,并非仙山俗修弟子。至于我師父的所在,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金面妖屍扶着受損的左臂,道:“你如此多管閑事,來日我金面妖屍定要找你算賬。”
“本來你們魔界紛争與我們并無關系。不過每月十五、十六是陽魔給我師父進貢的日子,今日已二十有一,陽魔卻遲遲不來。我這次出谷正要去找陽魔問個究竟。既然撞見你們與陽魔座下弟子鬥法,我豈能不管?”
顧乘風一衆循風辨聲,聽到此處,常朝雲喃喃道:“莫非陽魔一直以來受制于人?”
顧乘風輕聲道:“聽那寒掌冰姑的口氣,她師父花禅婆恐怕不簡單。”
遠處懸空道人說:“冰姑,說起來是我不好。上次星象巨變,我師父雖僥幸逃過一劫,未叫太和山仙陣收服,總歸是身受重傷。我這次本打算前往普陀山采收芙蓉玉鱗蟬,為花禅婆婆煉制毒丹,可惜那玉鱗蟬毒性非凡,我師父畢竟傷重在身,便是合我們師兄弟三人之法,也難在短時間内将毒丹煉成,所以便晚了幾日。”
白夜叉忙手指冥火金尊,道:“冰姑呵,其實這次我們千辛萬苦,煉了五枚毒丹,可惜遭他們搶去兩顆。”
金面妖屍怒喝道:“你胡說!我們幾時搶過什麼毒丹?”
寒掌冰姑冷笑道:“搶我們的東西還嘴硬。”話音未落,她已攤開手掌,放出兩排寒氣逼人的水柱。那水柱時而凝冰,時而融回液态,在金面妖屍周遭圍作冰陣,雙方又打鬥起來了。
左儀忍笑,對柳濁清說:“那寒掌冰姑雖修為了得,竟蠢笨于此。白夜叉不過利用她對付冥火金尊,她倒真信了。”
常朝雲眺着遠方,壓着嗓門說:“那寒掌冰姑道行的确深,修為其實隻在中人偏上。你們不要以為金面妖屍不是她的對手。方才金面妖屍失利受傷,隻因這寒掌冰姑法門稀奇,她過于輕敵罷了。”
顧乘風道:“不過依我看來,冥火金尊似乎有傷在身。我要是他,既不知寒掌冰姑和那位花禅婆的底細,在此久戰,實非上選。”
寒掌冰姑氣勢上十分唬人,其底細冥火金尊已了解了七七八八。當真要殺了寒掌冰姑和懸空道人一衆,于冥火金尊并非難事,不過謹慎如他,為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此刻倒真真是走為上策。隻是這次放過懸空道人,他原先的籌謀等于作了廢,不光茑蘿仙子那頭難得交待,挑撥黃玉笙對付茑蘿仙子的計謀也化為泡影了。
眼見冥火金尊遁光而去,懸空道人并不追趕,隻拱手道謝,說:“這次若非冰姑及時出現,我們恐怕隻有死路一條了。”
寒掌冰姑看向他身後那群小妖,道:“好在你們自己也早有防備,帶了這許多妖衆。要不然,不等我趕到,你們二人也叫他滅了。”言及此,她又盯住白夜叉,輕笑道:“我竟不知,你腦子如此靈光,竟敢騙我。陽魔有你這個徒弟,也算她造化了。”
未等白夜叉回話,寒掌冰姑已竄飛數丈,說:“你們還不快跟上來,随我速回栖霞谷。趁我師父火氣還不大,你們給她老人家賠個不是,本季的五色金枝梅她老人家還是會賞給你們的。”
顧乘風一衆見他們朝北面飛去,各個都對栖霞谷生出好奇心來。柳濁清道:“那栖霞谷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師父從未提及?”
常朝雲道:“我也正想知道,陽魔每月向那花禅婆婆進貢,究竟有什麼把柄握在人家手上。”
常朝雲也不同顧乘風等人商量,直接飛出去了。顧乘風未做猶豫,随她沖上半空,将鸠尤神劍化作直徑兩丈有餘的氣盾,護着常朝雲;左儀、柳濁清、沐秋桑亦跟了上去。
飛出半個時辰,左儀略有些不安,對顧乘風道:“我們對花禅婆并無了解,萬一她為人狠毒,又修為了得,我們盲目去她的栖霞谷,會不會太冒險了?”
柳濁清道:“師姐莫非忘了,我還有一件新收的法寶在山裡呢。萬一遇險,我們施分光六陽大法逃走便是了。”
左儀道:“話是這麼說,可是……”
常朝雲回頭冷笑道:“虧你還是仙山正室,竟這般膽怯。你們若不想被我拖累,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
沐秋桑說:“大師姐也是擔心大家的安危,常姑娘這麼說,實在誤會大師姐了。”
左儀再未作聲,總之一行人不遠不近地跟在寒掌冰姑等人身後。直至晌午,寒掌冰姑忽然降入一片松林,顧乘風也以北鬥指訣驅馭鸠尤神劍,引身後四人深入林中,以遁樹之法匿在後頭,未發半點聲響。
如此這般過了一刻鐘,前路乍現山巒,寒掌冰姑領懸空道人一衆越過兩座山巒,至一片石林,随即驟落百尺。顧乘風等人随他們落入石林底部,飛了片刻,深入一片密林,直到穿出林去,他們才發現這密林後方竟是一個兩丈來高,僅寬一尺的洞隙。
柳濁清朝那洞隙看了看,說:“會不會是個陷阱?”
“我讓鸠尤神劍開路。”顧乘風把神劍抛上高處,左手行白鶴指訣,右手掐劍指,将神劍導入洞隙。那神劍直愣愣沖入,少頃,又直愣愣沖出來,飛回顧乘風右手掌心勞宮穴。
顧乘風道:“應該沒有陷阱。鸠尤神劍法威奇絕,憑那寒掌冰姑的修為和道行,絕不至于發現我們。”
五人穿過那洞隙,才發現另一邊奇光閃爍,異彩流輝。擡頭看去,天頂彩霞遍布,仙雀紛飛,恍似幻象;又見金蜂碧蝶在矮處蹁跹,衆人這才留意到陣陣花香漫在周遭。放眼望去,群花盛放,牡丹、杜鵑、蘭花、木樨撐滿了眼簾,來回掃上幾眼,竟看不見花海的邊際。除了鳥鳴蟲聲,衆人隻聽到微風扶枝,飒飒作響,寒掌冰姑和陽魔一衆門徒已不知去向了。
顧乘風帶衆人走在花海裡,全默不作聲。一個婦人的聲音陡然響起,把五人吓了一跳。那婦人說:“你們膽子不小,連我的栖霞谷你們也敢闖。”這話音将落之際,一股龍卷風拔地而起,将千萬花朵帶上天去。龍卷風頂立着一個戴紗的女人,一身靛青衣裳,雲髻花白,卻插了十二朵小花,色澤各異,形态不同。她兩側站着女童,都着藍衣白裙,垂鬓泛金,将粉白面頰染出些許橙色。
顧乘風察出此人修為精深,拱手道:“這位一定就是花禅婆婆。晚輩乃長白山重明觀弟子,這幾位是我師妹。我們并非有意打擾婆婆,隻是偶遇令徒涉身魔界紛争,與……”
花禅婆眉頭一皺,喝道:“瞎說。你們才将進谷我便嗅到一股妖氣,難道長白山落魄至此,現在竟收妖精為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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