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咒為重明觀宗祖赤焰老母所創,同昆侖白澤觀的天山玉龍咒、丹霞山玄鶴宮的蒼南咒一樣,都是本派法門的入道根基。金蟬咒五行屬火,分四門,合十六阙,修丹、練氣、驅邪、破法、萃煉之道全在其中。正因金蟬咒屬火、土,重明觀弟子的真元脈息普遍至陽至烈。而玄鶴宮的蒼南咒五行屬金、木,分七門,合十四阙,修煉玄鶴宮法門真元脈息至陽至寒。天山玉龍咒共十八阙,分屬九門,由于它五行屬水,修煉白澤觀的法門,真元脈息至陰至寒。
倘付晚香修煉的是重明觀或玄鶴宮的法門,顧乘風以金蟬咒協助解毒,是并無難處的。可她修煉的偏偏是白澤觀的法門,顧乘風真元入體,好一會子才助她打通奇經八脈。經脈一通,付晚香稍運真元,體内蛇毒便由百會穴緩緩排出。
付晚香凝神運氣,睜眼俯瞰地上的蛇群,再擡頭看看擋住陽光的烏雲,歎道:“以你我的修為,那巨蛇成型後,我們是必死無疑的。想不到你竟破了這蛇陣之法。”
“這蛇陣的确威力不凡。若與它硬鬥,便是我師父也未必鬥得過。”顧乘風笑道,“世間邪物多為至陰至寒之炁所化,所以我出手便以純陽罡氣攻之。誰料純陽罡氣未傷其分毫,我當時還以為是我功力太淺,現在想來,倒是我用錯了法子。”
二人言語間,太陽已然西沉。地上的蛇群紛紛化作黑灰,瘴氣一般隐向樹林,須臾之間,竟一條不剩,連蛇屍都沒蹤影了。顧乘風、付晚香降回清潭邊那塊巨石。還未站穩腳跟,便聽頭頂雷聲翻滾,電光頻閃,一眨眼功夫,竟下起冰雹來。顧乘風忙收回血影流珠,将它煉作二十八塊條石,在巨石上拼合成一座石屋,同付晚香一道,躲在裡頭。冰雹砸在條石上,咚咚作響。顧乘風食指尖上聚以磷火,輕輕一吹,那藍瑩瑩的火光便脫離指尖,分作三顆光粒,浮在半空。
“你可曾留意,剛才日出的方位與前一次,有所不同。”顧乘風道,“我記得前次,太陽在這巨石正左方升起,方才太陽卻在巨石正前升起。莫非……”
“你是懷疑,這晦明陣每一番晝夜變化,陣局也随之變化?”
“正是。古雲:出自湯谷,次于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幾裡?(筆者注:此典出自《楚辭·天問》)這晦明陣内雖有許多威力了得的邪魅,我倒覺得,那隻不過是國師的障眼法,這幡陣的關門,不在陣内,而在陣外。”
“何以見得?”
“湯谷、蒙汜,依我看,這晦明陣的關鍵便在湯谷、蒙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入陣出陣的關口并未關閉,隻是藏在這晦明陣四周的山巒間。日出日落的方位興許正是入陣出陣的關口。隻是……”顧乘風望着石屋外黑黢黢的夜色,說,“隻是不知,出陣的關口,究竟在日出之向,還是日落之向。”
付晚香笑道:“若以先後論,幡陣無入便無出,太陽無起便無落。那麼幡陣入口該是湯谷,出口該是蒙汜。可是依我父親的脾氣,他定要反其道而行之。”
“這麼說,你覺得幡陣出口在日出的方位?”
“我也不知,隻是我父親向來多疑罷了。其實我放走你師妹,我父親恐怕是知道的。說不定他是不想戳穿我,讓我們彼此下不了台,僅此而已。”這番話未說完,付晚香哽咽起來。
顧乘風低聲問:“莫不是說到傷心處?”
付晚香搖頭拭淚,打領口内掏出兩把金鎖,撫着鎖片上的雲紋,道:“有什麼可傷心的,我本是苦命人,八歲母親便出走,從此杳無音信,除了我滿月之時送我的金鎖和玉墜,連個念想也無。此後許多年,父親與我隻有師徒之情,任我百般讨好,他終究冷面對我。在這宮牆内活了一輩子,困了一輩子,如今我作了和親公主,婢女們都道我福澤深厚,她們又怎知,我不過謹遵父命罷了。什麼富貴、什麼榮華,我才不稀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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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乘風不無觸動,歎道:“你還有個冷面相對的父親,我竟連父親是誰都不知。”
“我還以為仙山修行的劍俠,都看破生死人倫呢。”
“看破生死人倫,談何容易?我自小無父無母,雖然師父待我如親子,師叔和師叔祖對我也疼愛有嘉,可是父母之愛,到底是不同的。我上月方知,我母親尚在,隻是被法咒禁制于萬載寒冰,不能與我相認。那日見她,她封在寒冰中動也不動,青春猶在。我明知她是我生母,卻無半點振奮,倒不如我日日思念的亡母,叫我覺得親切了。至于父親,實不相瞞,我下山前往丹霞山,正是為查出我父親身份。”
“難道你父親是丹霞山上的道長?”
“究竟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顧乘風偏頭問道,“你在宮中可見過仙山道人?”
付晚香笑道:“這是自然,莫說玄鶴宮的道長了,便是你,我也見過的。隻是你記不得我,恐怕竟未留意我呢。”
顧乘風略有些訝異,可出于謹慎原則,他并未多問一句。二人有一會兒沒說話,付晚香覺着冷,蜷縮身子,抱緊雙腿,下巴偎在雙膝間。顧乘風睄她一眼,放出天罡獵月檠,再行金剛指訣,将其煉作一團通體紫紅的火焰,焰頂閃出藍彩,焰底閃着綠光。霎時間,石室内暖似暮春。付晚香瞥向顧乘風,說:“你何必白白浪費這許多真元?若寒氣太盛,我自會運氣禦寒。你明日若出不得晦明陣,也不知遇上怎樣的陣局,還是好生休養吧。”
顧乘風歪嘴一笑,說:“就許你冷,不許我冷呀?再說天亮以前,這冰雹怕是止不住的,若凍壞了身子,明日你我元氣兩虛,如何應戰?”
付晚香聽罷,不覺怅然,隻是這惆怅的根源究竟來自顧乘風的言辭,還是他說話的态度,她并不清楚。總之自己是最可惱,也是最可悲的,若想得深些,她甚至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可憎的人。顧乘風見她心事重重,問:“你想什麼呢?”
“我想什麼與你何幹?”
顧乘風哈哈大笑,道:“果真是赤眉藥仙的外甥女,口氣如此相似,我都疑心你是她親閨女了。”
付晚香本想回他一句,可是左右覺得不妥,終于什麼也沒說,面頰倒霞暈盡染了。就在此刻,石室外泛出一絲光亮,原本漆黑一團,這當兒卻将遠山映出些輪廓來了。閃電鳴雷并未停歇,冰雹越下越大,顧乘風起身,朝石室外細細掃過一眼,道:“看來要天亮了。卻不知這次,太陽打哪方出來。”
付晚香也起身,趴在石室門邊,看着密密麻麻拳頭大的冰雹,問:“你可有把握?我父親擅用陷阱,你若入他尋常陷阱,我還能幫你脫困,若進了那些法門乖張的陷阱,我可幫不了你。”
“且賭一賭吧。”顧乘風道,“若我命不該絕,上天自然護佑我,若今日是我死期,我也願賭服輸。”
“你倒說得輕巧。你死了,我身上的淩霄散怎麼辦?”
顧乘風在長明殿内本是一時胡謅,編出淩霄散來吓唬付晚香。聽她提及淩霄散,顧乘風琢磨了片刻,這才恍然大悟,笑道:“哪有什麼淩霄散?我是唬你的。”
“早知如此,我該告知父親,叫他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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