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坐在門口旁的櫃台後。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頭發茂密,比小宋還要胖一圈。見到楊子夏,他便打招呼道:“有段時間沒來了啊,暑假也沒怎麼見你過來。”
“嗯,我一直在家練——”
一陣電吉他的掃弦鳴響蓋過了楊子夏的話。他扭頭一看,梁放坐在最裡頭,沖他咧嘴笑。斐揚坐在爵士鼓後,架得高高的嗵鼓和镲片擋住了她的臉。她站了起來,沖楊子夏揮了揮鼓棒。她把短袖T恤的袖口直挽到了肩膀,看起來就像穿了件背心。
楊子夏走過去,跟梁放碰了碰拳頭。梁放看見跟在楊子夏後面東張西望的孫小虎,說:“這你朋友?”
“嗯,”楊子夏取下扛在肩上的琴盒,“他非要跟過來看我們練習,攔不住。”
“二位好,”孫小虎沖他們抱拳,“我姓孫名小虎,虎虎生風的虎,是楊子夏的同班同學,二位多指教。”
這人怎麼油嘴滑舌的?梁放心想。“沒事,你自己搬個椅子坐吧。”
楊子夏從琴盒裡取出貝斯。深紅的琴面抛了光,有星星點點的顆粒光澤。他躬下身在地上的一堆線材裡翻找着。“哪根線連貝斯功放的?”
梁放從他腳邊一台音箱的插孔裡拉出一根連着的音頻線,順摸下去找到了頭,遞給楊子夏。
楊子夏把線連到自己貝斯的輸入孔上。他撥了下弦,從音箱裡發出的聲音悶得聽不清。
“中音和高音的旋鈕調大點。”楊子夏指了指音箱。
梁放把對應的旋鈕往左擰了幾度。楊子夏又彈了幾個音,梁放把高音旋鈕往回打了點。
楊子夏點點頭,說:“行了。”
“你曲子練得怎麼樣?”斐揚問。
楊子夏從琴盒裡取出打印好的曲譜,放在譜架上用夾子别住。
“前十幾個小節練得差不多了,你們聽聽。”
楊子夏把左手放在第一個音的品位上,右腳打着節奏。四拍後,他彈出第一個音。音調很低,聽起來像“蹦、蹦蹦”。
過四個小節後,梁放的吉他插了進來,梁放的鼓點也随之進入。吉他的音不怎麼穩,斐揚特地放慢了節奏,楊子夏也跟着慢了下來。
曲子的旋律已經基本成型,但不知道是因為線材還是樂器,現場彈奏出的音色發啞又幹,跟錄音室版本相比差了很多。曲子的前十八個小節結束後,梁放掃了把弦,用手掌悶住琴弦,結束了他的部分。斐揚則是打了個過門,捏住镲片,止住它的尾音。
孫小虎說:“聽着真不錯,有那味兒了。”
梁放捏着撥片搔了搔後腦勺,說:“斐姐,剛最後幾拍我是不是沒跟你對上。”
“嗯,你好像少彈了一個音。”斐揚說。
“他最後那個擊弦的音沒彈出來。”楊子夏補充道。
“彈到後頭無名指就使不上勁了,”梁放勾了勾自己的無名指,“還是功夫不到家。回去我在指頭上吊個重物練練。”
“那倒不用,”楊子夏說,“你當心别把手指弄折了。你沒事每天就多用擊弦爬音階,用小指和無名指打品。這種東西沒法子,隻能多練。我哥以前就是這麼練過來的。”
梁放把左手放到吉他的品上,又試着彈了幾下那個擊弦的部分。
練琴是件枯燥的事情。當他們把快速而富有律動感的整首曲子拆分到細節上時,所能看見的隻是一個一個的音符。一切藝術歸根到底就是由這一個一個的單原子組成。一副大型刺繡,遠觀圖案錯綜複雜,變化萬千,但離近了看,無非是用時間堆砌出來的一根根穿針引線的細絲彼此糾纏,重疊搭建起來的煌然巨廈。
而音樂也是如此。
反複地試錯,重來,讓雙手熟悉每個音符的位置,直到閉着眼睛也能彈出來。節奏一點點地加快,直到完全将錯音排除在外。這一個個圓潤飽滿的音符,在最合适的節拍時機出現,便構成了完整的旋律。隻有在熟練地掌握彈奏之後,演奏者才能更為從容地加入個人的情感,拿捏節奏的快慢,以及輕重音的切換,從而讓曲子擁有個人的風格。
但那離楊子夏還很遠,他們還處于熟悉曲譜的初階。不過,一旦沉浸其中,将注意力集中在每一個細節上,便不會感到時間的流逝。孫小虎待了一會兒,最初的新鮮勁過去後,就覺得索然無味。他跟楊子夏打了個招呼,便回家了。
楊子夏戴上耳機,連到功放音箱的輸出口上,這樣就能最大程度地聽到貝斯的聲響,而不至于完全被鼓聲給蓋住。
他們各自練了一段時間,又試着合了幾次,但總是有問題。不是梁放彈錯了音,就是斐揚打錯了拍子。楊子夏的貝斯聲音本來就低,即使彈錯了音,别人也不怎麼能聽出來,隻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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