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崇扣緊了手。“我知道。”景允的手放在康崇心口,正好是起搏的位置,他剛睡醒,體溫偏高,景允朝那兒按了按,說,你心跳過速了,熬夜的後遺症。嗯,很難受。康崇問,表情些許無助。有辦法緩解嗎?你深呼吸,盡可能深。對。然後,慢慢地呼出來。循環三次。……感覺怎樣?好像有效。那就行。不過也隻能起到暫時性的調節作用,治标不治本,可以的話還是不要熬夜,太傷身了。出差回來就能休假了吧。但願。等等。你心跳怎麼還這麼快?第二個鬧鐘在五分鐘後響起,這次景允沒能及時按掉它。兩人相互擁抱,如同在一艘擱淺的船上,沒法回到陸地,也遊不進海洋,唯有抱緊對方,才不至于跌落。終歸不敢再耽誤了,康崇這才活動起來,從景允身體上方爬過,趿拉着拖鞋,踉踉跄跄走出卧室,魂不守舍地,還絆了一跤,循着飯食氣味到餐廳找吃的,像動物一樣,發現那碗泡面,登時驚為天人:“這是什麼?”景允當他傻了:“……泡面。”“我不信。”他眯細了眼眸,拉開凳子坐下:“人世間哪有配置這樣豪華的泡面。”景允失笑:“快吃吧,要坨了。”康崇卻又站起,嘴裡叼着筷子,打開冰箱拿出一罐芬達汽水,五根手指攏着易拉罐上端一圈,單用一根食指扣着拉環,砰得撬開,笃得放在他面前。“我給你打電話那會兒你在哪兒呢?”景允坐在他對面,收起兩條腿,腳跟踩着凳子邊,抱着膝蓋,腰背弓起,整個人蜷在上面,孩子氣的坐姿。“參加我表姐的婚禮。”“百年好合。”康崇簡短地賀了個喜,便重新埋首于這碗面。他活了快三十年,頭一次發覺泡面竟然能這麼美味,美味得近乎悲壯,使人無端生出一種危機感,懷疑後半輩子再也吃不到如此奢侈的面了,因而分秒必争。或者娶了這個煮面的。“你不用着急,吃完去理一下行李,證件,我預留的時間足夠。”景允放下空汽水罐,朝他晃晃手機:“幫你叫來車了,一點半到。”康崇沒再多話,吸溜完最後一口面,湯喝得精光,脫手把碗丢進水槽,緊鑼密鼓地沖澡,換衣服,刮胡子,刷牙。頭腦似乎仍沒清醒,嚴重缺乏睡眠導緻的反應遲鈍和内存不足,開啟節電保命模式,省略思考過程,全憑本能行動,做事情很機械,幸好還算有條不紊,沒出岔子,這是每個合格社畜都應掌握的生存必備技能。司機打來電話,說車已經開進小區、到樓下了,在門洞外面摁了聲喇叭示意。景允“嗯嗯”地應,扭頭錯開話筒,對康崇道:“你去吧,鑰匙擱我——”話沒說完就被打斷。康崇換好了鞋,人定在玄關外,離他有點兒遠,所以探了探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那副意識渙散卻又以假亂真的神情懇求:“你送我吧。”景允被他強行拽出了門。康崇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拖着景允,把行李塞進後備箱,把景允塞進車後座,自己随之鑽了進去,手腳并用地抱住他,臉往頸窩裡拱,頭一歪,又睡了。他沒辦法,也掙不脫,硬是給自己貼了好幾層厚臉皮,迎着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裡投來的質疑注視,往椅背靠了靠,尋得一處依托,局促地笑:“勞駕……”司機一腳油門。奔赴機場的四十五分鐘時間裡,在間歇動蕩的、平穩行駛向前的車廂内,景允斷斷續續地睡了一覺,恍惚做了個夢,沒多大工夫就被小幅度的颠簸驚醒。他們駛離了飒城市區,漸行漸遠。他又聞見康崇身上的香氣,不是頭發或衣服上、沐浴露或是須後水,就是人的胴體本身散發出來的,沒有經過任何美化和添加,天然且複雜,靈活而馥郁;有甜蜜,也有苦澀,有甘冽,也有腥鹹,有純真,也有邪惡。他從來沒有在别人身上聞見過,說不清是什麼。假如他肯問陳蜜柑,她一定能替他解惑:這是荷爾蒙的味道。隻有喜歡的人能聞見,笨蛋。到了機場,下客區不準車輛停靠超過一分鐘,即下即走,司機不敢多留,好評都沒顧得及要就絕塵而去。機場有兩個入口,一個國内航班,一個國際航班,格式統一的告示牌底下有些公共區域,互不相識的男人們簇擁着垃圾桶抽煙,康崇被熏醒了,摸摸口袋,空空如也,挺好,打火機待會兒也不用充公了。周末出行的人多,即便是飒城這種小規模的機場,值機櫃台前排隊的旅客也有不少,辦完手續是兩點半,他們朝安檢處走,三個入口,每個門排的隊伍長度都差不多,康崇随便瞄了一個,手突然被牽住,往後拽了一下,讓他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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