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附和,往杯裡添茶水,把裝櫻桃的果盤放在景允腿上讓他吃:“合适,是搭夥過日子的人,老實,心眼好,有上進心,這就夠了。”景允浴後穿着短褲,坐下來的時候露出膝蓋,關節輪廓清晰,白裡透紅。他不聲不響地吃櫻桃,看電影頻道正在演的一個沒人在意的法國片,兩個小男孩自己動手用木闆搭了個“房車”,放暑假時開着上路,一路與交警周旋,夜晚睡在繁星與曠野中。好心的大人在自家旁邊發現了這個怪模怪樣的“房車”,打着手電筒前去盤問,把兩個露宿在外的小男孩接到了家裡來,還請他們吃飯。一個男孩子身量高些,黑頭發,眉目高挺,棱角初現的英俊,另一個男孩子留着半長的金發,瘦小清秀,一直埋頭進食。家中的女主人問黑發男孩:“這是你女朋友?”金發男孩瞪大眼睛,剛想辯解,口中塞滿食物,被黑發男孩按住肩膀,為了不招緻更多麻煩,幹脆就着這個誤會圓了下去:“對,‘她’比較沉默寡言。”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景允咬到一顆堅硬的櫻桃核,硌得牙齒生疼。他說:“不夠。”回想起陳蜜柑那番關于婚姻的剖白,他把大紅灼眼的請柬收起,對二姨說:“我姐喜歡才行。”會過日子,老實,心眼好,有上進心,都是次要的。唯有喜歡,才肯忍受繁瑣的儀式,世人的眼光,争吵和矛盾,冗長而起落的一生。性格不合可以打磨,發生沖突願意妥協,沒錢了一起賺,面臨困難共同克服,沒有條件也能創造條件。“合适”不過是“喜歡”的退而求其次。“喜歡”的話,怎樣都合适。周六轉眼就到,景允早晨起床,時間充裕,梳頭修面搭配衣服,拾掇妥當,和阮妍景越冬一家三口去參加婚禮。他性子沉,不好喧嘩,此類場合的參與度素來不是很強,也很難被調動起積極性,總有種置身事外的疏離感,跟各路親戚問過好後就入席就坐,給小姨家表弟表妹剝炒蓮子。儀式還有不到一小時開始,姐姐在換婚紗前特意抽空過來打招呼,兩人許久未見,他擁抱她,誇她漂亮,問她累不累,開不開心,問了兩遍,反複而慎重,仿佛這是他唯一關心的東西。随後塞給她幾塊巧克力,提醒她饑餓或焦慮的時候吞一顆補充體力,最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祝她新婚快樂。新郎忙着招待親朋,他隻遠遠眺了一眼,長得不錯。帥是不如康崇帥的。誰知剛想到這兒,念什麼來什麼,他的手機響了。是康崇的來電。他讓它響,加快腳步走出音樂轟鳴的禮堂,差點迎面撞上來往穿梭的服務生,一路小跑到洗手間才摁下接通,說:“喂?”那端一片岑寂。他等了快一分鐘,外面婚禮已經開場,康崇的聲音才吃力地傳來:“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景允挂斷電話,回到坐席,伴随着煽情的配樂聲,和衆人一同觀看完典禮,幹掉面前事先倒好的一小杯紅酒,夾了一筷飯桌上離自己最近的菜,是白切雞還是鹽水鴨,囫囵吞下肚子,邊用紙巾擦嘴邊和一旁的阮妍說,我得走了。阮妍眼角飛起:“幹嗎你又?”他說:“有點急事。你們下午有别的安排再告訴我,打麻将别太晚。”他爸擡頭:“哎?”“沒事,爸爸,你們吃吧。”他背貼着牆壁移動,從圍成圈的椅背縫隙間找到出路,順手拍拍景越冬:“替我跟姐姐賠個不是。”他逆着進來布菜的服務生往外走。穿過長廊,天光漸亮,流通的空氣也愈加淨澈、輕盈,他把花天錦地和觥籌交錯忘在腦後,大步奔向十字路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自家小區的地址。但不是回自己家。路上他看過一次表,下車時又看了一次,進了小區,在每天都得走兩趟的那條路的分叉口拐了個彎,頂着熔人的烈日來到康崇家門口。敲了兩下,門就開了。一股煙氣混着香薰味撲面而來。屋内的能見度并不比樓道高多少,大白天的拉着窗簾,一片昏暗。康崇還是背光站的,看不太清面目,裸着上身,那些溝溝壑壑也很朦胧,睡褲卡在胯上,一個要掉不掉的微妙高度,單手撐着門框,快撐不住了,險些一頭栽倒。他喘着氣,心跳鈍重,喉嚨發幹,開口時聲音是裂的:“怎麼搞成這樣?”康崇反問:“嗓子怎麼啞了?”景允一聽,眉頭緊皺:“跑得。你比我還啞,抽煙太兇了吧。”“沒辦法,提神啊。”康崇咳嗽着笑,笑得很倦,又暧昧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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