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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頁(第1頁)

果然,這世上沒有比他更苦逼的人了。番外二葉子陵翻來覆去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頂着青黑眼圈,他緩慢地起床,準備去附近野林裡舒展下筋骨。但當他離開自家大門,前往野林時,他在莫顼家的大院裡看到了兩抹身影。水墨色的,是低頭不語冷冷淡淡的莫顼;水粉色的,是眯着眼拍手嬌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的楚媛。多美的一對人兒,當真配得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那些美好的詞句。而後也不知道楚媛說了什麼,莫顼竟然笑了,笑得那麼溫柔,如冰雪化開般的美麗……會露出這樣笑容的莫顼,他沒有見過,真的一次都沒有見過。前面的一對男女,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一個如他親妹,一個是他此生最愛……對他來說,不同意義上重要的人就要成親了,抛下他一人,結成一個名為家的小屋。葉子陵在發愣,胸口一點點疼了起來,他想抓住衣襟,讓胸前的疼痛沒那麼厲害,可垂在身側的手卻失了所有的力氣,他想不要在意,卻無用,原來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麼豁達。他其實很嫉妒楚媛,有時還想着她為什麼非得嫁給莫顼,明明這世上好男兒那麼多,比如李複叔叔家的李葉,比如陳智叔叔家的陳洋,比如……心裡對楚媛在怨恨着着,讨厭着……最後,他害怕了,逃開了。别開眼,葉子陵轉身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去,他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會崩潰掉的,莫顼和楚媛的婚禮,恐怕他無法去參加了,套用楚大叔經常說的那句話,讓這一切都浮雲去吧!!莫顼遠遠就看到那抹離去的青色,他總覺得近兩年來越來越不了解葉子陵了,明明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明明以往隻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會意對方的想法,但這人不知從何時起越來越疏遠他了,甚至總沒事忽悠他。難道對葉子陵來說,楚媛嫁給自己當真那麼難以接受嗎?青色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莫顼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自兩年前開始,他和葉子陵之間似乎出現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ldo;莫顼哥哥,你在看什麼呀?&rdo;見莫顼盯着自己身後看,楚媛不解地往後看了看。&ldo;沒。&rdo;收回視線,莫顼淡淡地回道。&ldo;那你在想什麼事呢?連跟我說話都心不在焉的。&rdo;女孩子的心思總比男孩子敏銳,楚媛一直覺得葉子陵回村後,莫顼就怪怪的,不,葉子陵也一樣怪怪的,但具體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ldo;媛兒,你想多了。&rdo;莫顼說道。&ldo;是,是,是我想多了。&rdo;楚媛看着莫顼,心裡總有些迷茫,比起好動活潑的葉子陵,莫顼就跟迷霧似的,想要把他完全看透,簡直比登天還難。&ldo;莫顼哥哥,我去看看穆慕起了沒?&rdo;&ldo;去吧。&rdo;伸手親昵地替楚媛把落在臉頰邊的發絲捋到耳後。&ldo;那過會兒我再過來找你。&rdo;莫顼的舉動讓楚媛有些不好意思,嬌俏的臉龐上飄起兩朵紅雲,她迅速就跑開了。楚媛一走,莫顼就朝葉子陵剛才離開的方向走了去。很快就在梯田附近找到了練劍的葉子陵,莫顼沒有走上前,反而站在後面靜靜地看着他。那把重劍是在葉子陵及冠時他父親葉凡贈予的,此劍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削鐵如泥,乃難得一見之物。葉子陵拼命練劍,想把莫顼這個刻入骨髓的名字摒除在外,可無論練多久,他都沒有辦法忘記這個名字。莫顼,莫顼,僅僅兩字猶如心魔,纏繞着他的心髒,一點點啃噬着他的靈魂。舞劍中的身軀蓦地一滞,手中重劍松脫入地,筆直插入了松軟的土地中。&ldo;真是糟糕啊……&rdo;扯了扯嘴角,葉子陵苦笑道。&ldo;你有心魔。&rdo;莫顼突然出聲道。聽到朝思暮想之人的聲音,葉子陵渾身一顫,僵硬地回過頭,就看到莫顼身着一襲水墨色長袍,面色平靜地站在他的身後。&ldo;阿顼……你,你怎麼來了?&rdo;&ldo;你有心魔。&rdo;莫顼盯着他又說了一遍。&ldo;我……&rdo;盯着那雙淡如水的眼睛,葉子陵一陣虛心,他連忙别開眼,道:&ldo;哪有什麼心魔,你想太多了,阿顼。&rdo;&ldo;那為何回避我的視線?&rdo;莫顼問道。&ldo;你哪回避你視線了?&rdo;葉子陵眼神微閃道。&ldo;現在不是嗎?&rdo;莫顼走上前,站到葉子陵的面前,用質問的口氣問道:&ldo;我與楚媛定親,真讓你那麼不舒服嗎?&rdo;&ldo;你到底想說什麼?&rdo;質問的口氣令葉子陵很不滿,他用特别沖的口氣回道。&ldo;……我知你喜歡媛兒。&rdo;莫顼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ldo;從小我就知道你愛着媛兒那丫頭。&rdo;莫顼這話一問出口,葉子陵便呆住了,他臉上擺出了既震驚又不可思議的表情。&ldo;自兩年前我與媛兒訂下婚約後,你就甚少回村,我知你心裡還是在怨,怨我搶了媛兒。&rdo;莫顼自顧自說着,聲音有說不出的淡然。&ldo;子陵,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能否請你斷了那個念頭,媛兒即将是我的妻……&rdo;莫顼的話剛說到這裡,葉子陵便一掌揮了過去,那一掌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莫顼在迎面感受到掌風時,便躲過了葉子陵那一掌,伸手扣住對方的手腕,莫顼凝視着葉子陵,發現他的臉上幾乎毫無血色。&ldo;阿顼,你也會說多年的交情啊?打小咱兩也算是穿着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那麼多年了,你卻是這樣看我的?&rdo;葉子陵憤怒地看着莫顼。&ldo;你喜歡她,我都看在眼裡。&rdo;莫顼的口氣依然很平靜。&ldo;還記得那一年,我把你按在地上狂揍,起頭原因就是為了媛兒将來會成為誰的妻。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們明裡暗裡何時停止過喜歡媛兒這件事呢?現下,全村甚至全武林都知道楚媛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再者……&rdo;莫顼的話沒有說完,葉子陵便打斷了他。&ldo;住口!&rdo;用力掙脫開莫顼的桎梏,葉子陵那是氣得全身發抖。&ldo;原來,原來你一直都是那麼看我的?&rdo;&ldo;子陵,說你會忘了她。&rdo;莫顼說道:&ldo;隻要你說了,我們還是好兄弟。&rdo;這話就像一把利劍狠狠紮在葉子陵的欣賞,他猛然擡頭,不敢相信地看着莫顼,撇去他對這人的愛慕,多年的兄弟,他卻對他說了這樣的話,哈,真是太可笑了。&ldo;若我不願退讓,你便打算就此斷了我們十多年的兄弟情誼?&rdo;莫顼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卻讓葉子陵更為心痛。那雙眼如墨般漆黑且深邃,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的呢?&ldo;好,好,莫顼啊莫顼,你真夠狠的。&rdo;不再去看莫顼的眼,葉子陵突然覺得自己好累,胸口如火般灼熱,他握住自己的重劍,一個用力,把它從土裡拔起來。&ldo;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同你搶她的,兩年前,我就已經忘了她了……&rdo;丢下這句話,葉子陵斂容,強裝鎮定,從莫顼面前走了過去。莫顼直勾勾地盯着葉子陵的背影,心底竟升起一絲心疼。一路渾渾噩噩走回家中,關上屋門,葉子陵突然大笑了起來,那笑嘶聲力竭,令聞者心驚不已。笑了不知多久,直至累了,葉子陵才停止笑聲,目光呆滞地看着屋裡那幅他娘甚為喜愛的山水畫。&ldo;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rdo;喃喃自語,無人回應。當天下午,葉子陵便打了個包裹,決意離開稻香村。年底的婚禮,他死都不會參加,禮物什麼的讓别人托着帶去就可以了。他這個人去不去已經無所謂了。在葉子陵欲離開村子前,他在離村口不遠的地方被人給攔住了。莫顼拉住馬兒的缰繩,目光微冷地盯着他。&ldo;子陵,你想去哪裡?&rdo;&ldo;去龍門荒漠。&rdo;下馬,葉子陵看着莫顼道。&ldo;為何要現在走?&rdo;莫顼問道。&ldo;早走晚走總是要走的。&rdo;葉子陵道。&ldo;若我說錯了什麼,你怪我便是,何必要走呢?&rdo;莫顼蹙起了眉頭。&ldo;你沒說錯什麼,錯……在于我。&rdo;錯在他早不該晚不該,偏偏等莫顼與楚媛的婚事釘在這砧闆上了,才發現自己愛上的到底是誰。&ldo;阿顼,我喜歡媛兒,但我愛的一直是……&rdo;周圍突然刮起了大風,呼啦啦地吹起了他們的衣袍和他們的頭發,葉子陵盯着莫顼,嘴角彎起了淺淺的弧度,他少有能從莫顼的臉上看到如此驚訝的表情,這一回也算是值了。有什麼東西從眼角滑落,葉子陵擡手立刻用袖子擦去。多丢人,竟然在莫顼面前哭了,媽蛋!重新上馬,葉子陵拱手,笑道:&ldo;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了,阿顼。&rdo;說完,也不管以後這兄弟做不做成功,徑自策馬離去。莫顼回神的時候,葉子陵早就騎馬跑了,回首看着他離去的方向,莫顼頭一次擡手虛掩上了自己的半張臉。半垂着眼眸,額前劉海過眼,遮住了莫顼此刻的表情。平衡被打破,有什麼東西已經崩壞了……番外三龍門荒漠位于長安以北,明教以東方向。此處白日裡越熱,夜裡頭就越冷。車隊商旅一輛接着一輛進入龍門客棧附近,嬌俏熱情的西域舞娘站在客棧周圍跳着别有風情的舞蹈,來往坐在外面喝酒暢飲的客人大聲叫着好。葉子陵冷得要死,就算披着件灰黑色的粗布披風,依然無法阻止夜晚吹來的嚴寒之風,肚裡下了好幾碗的白酒,身子才稍微暖和起來,就在這時,隻聽&lso;砰砰‐‐&rso;幾聲,附近竟有人放起了煙火,葉子陵擡起頭,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璀璨的光芒如流星如花朵,在黑漆漆的夜空綻放,而後墜于大地,短暫且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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