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不小了,又有兒有女的,都準備安心頤養天年了,嘿,居然入了四皇子的眼!要說這龍子鳳孫就是不一樣,馬上就帶着他時來運轉了,連以往的老友都比從前熱情許多,争着請他吃酒。許文忠心裡美滋滋的,一邊喝酒一邊聽着旁邊人的奉承,隻覺飄然欲仙。忽然聽到個聲音說道:“許賢弟不但自己勇武能為,兒女教養得也是極好啊。現在滿京城誰不知道,您家大姑娘是個重情重義的!”王氏帶着孩子們都去上香也沒幾天,許文忠還真不知道……他看向那人,帶着醉意道:“這話怎麼說?”對方一聽,這是想聽人說好話啊,立馬逮住機會複述了一遍,順便錦上添花地誇贊了一通,從許子瑤一直誇到了許文忠的父親,最後總結道:“家風淵源啊!”許文忠:……他就是吃了幾天酒,然後大閨女就要給韓俦守活寡,還不知怎麼的傳得滿京城都知道了?那他還怎麼把瑤兒送給四皇子?!許文忠酒醒了大半,登時就要回去找許子瑤談談,坐起來了又想到她們娘幾個還沒回來,幹脆吃完這頓酒再說。一群人又吆五喝六起來,你吹我捧,好不快活。西北邊陲之地時辰尚早,而天色已昏暗如同薄暮,風聲嗚咽,像刀子似的從天地之間刮過,卷起無數沙礫石塊。不多久,漫天雪花飄灑,又很快凍成雪粒子,穿行其中,打得人臉上生疼。“凍死我了!”薛昊一把撩開簾子,進到帳篷裡面,也不敢馬上烤火,先在門口緩了一會兒,覺得手腳有感覺了,才朝裡走去,大馬金刀地坐在矮床上,捧了杯熱茶,朝着另一頭的人說道,“你神了啊兄弟,那小子果然有問題!說起來王标都跟了你十年了吧,你怎麼突然就長出了一雙火眼金睛,發現他有問題了?”矮床另一側的人回過頭來,露出線條精緻卻眉眼鋒銳的臉。此刻這張俊臉上并沒有什麼表情,隻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薛昊心中的不對勁更強烈了,狐疑地打量着韓俦,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從腳到頭……韓俦忍不可忍,“啪”地給了他一個爆栗:“看什麼?本将軍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容不得你這小人窺伺。”“哎喲!”薛昊惡心地連矮床都坐不下去了,起來抖抖滿身雞皮疙瘩,“這才像你嘛。話說前兩天怎麼忽然不說話了,莫非是被王标給打擊到了?”王标哪能把他驚成這樣?即使前世他也是快很準地處理了這個叛徒好嗎?他怎麼可能是那種一驚一乍的人?韓俦在心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故作自然地敲了敲自己的膝蓋。自他重生已經三日,初時心中簡直驚濤駭浪,到今天才終于平息下來。天知道,當他發現自己兩條腿還正常的時候,心裡有多驚喜!當天夜裡在帳篷中又是走又是跳的,險些讓士兵以為他發了癔症。天亮之後,他馬上就捉了王标,把他囚起來命人逼問。因為有前世的情報在手,很快撬開了王标的嘴,一舉牽出一串。原來這人早就五年前就被胡人收買,一直潛伏在韓俦身邊,表面上忠心耿耿,暗地裡傳遞情報,甚至還打算在韓俦的飯菜裡下毒,要慢慢毒死他。前世的韓俦直到毒發才找出王标這個釘子,雖然保住了性命,卻落得雙腿殘疾,根本不能行走,隻是硬撐着站起來,就如同尖刀刮骨,痛不欲生,更别提走兩步了。也因為這腿傷,才讓他在之後的大戰裡險些喪命,又被敵人生擒,傳了個死訊回京,害得瑤兒不得不逃婚離家,吃盡苦頭。好在這輩子發現的早,王标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被抓了。那毒藥也被韓俦及時收繳,妥善保存起來。韓俦敷衍了薛昊兩句,把突然擒住王标的舉動歸結到心神不甯有上天預警之上,就打發他看戰報去,自己一個人在旁邊寫寫畫畫。薛昊根本憋不住,沒一會兒就道:“這些我已經看過了,韓将軍你在幹啥呢?咱們要有新動作了嗎?”咋的他這個幕僚兼好友一點都沒看出來。韓俦點點頭,但沒說什麼。有從前的經驗打底,現在再重來一遭,未免戰損過大,也忒窩囊了些。他想的是奇兵突進,直接深入敵人腹地,如果操作得當,能把這場仗的時間線直接縮短三個月。到時候就能到點回京,不知道瑤兒現在在做什麼……眼看韓俦的臉色朝着溫柔奔去,薛昊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你怎麼老大?别是被人附體了吧?怎麼突然大冷天的思春了?”排兵布陣的事情他明白,不到時候不能透露一字,因此也不問,隻是對韓俦的臉色格外疑惑。這可是塊萬年臭石頭,怎麼忽然變了個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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