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隻是陪着坐着,并不出聲,好像眼前除了嬰兒便沒有旁的。周氏望着望着,眼睛中竟然閃出淚光來,她想擦淚卻發現沒帶手絹兒,自從她跟着辛邑走南闖北之後,就再沒帶過那些東西,隻拿了兩根有些枯黃的手指在眼角抿了抿,不自在的扭過了頭。謝昭遞過去一方杏黃色的手絹兒,言語輕柔:“夫人這是怎麼了?”“讓你見笑了。”周氏大刀闊斧的擦了擦臉上的淚,心中隻覺一片苦澀,看着謝昭明媚的泛着一層珠光的臉,竟覺得一個字也說不出,她從前,生養過兩個孩子,都是男孩兒,長子出生沒兩天就夭折了,次子,在起事之後死于一場戰亂,她心裡疼,心裡難過,可是不敢說,為了辛邑的大業,她不敢表示一點不情願。現在她年紀大了,骨頭硬了,再也不能生養,辛邑也收了好幾房漂亮的妾室,夜夜宿在她們房裡……從前的平淡快樂竟是一點也不尋不見了。那個時候她們窮的挖野菜吃樹根,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點肉,她很羨慕王侯富貴家,吃不完的肉,穿不完的绫羅綢緞,不知日子該有多快活。如今,她也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曾經想要的都得到了,心裡卻一點也不快樂,她失去的是最珍貴的東西——一顆心,一顆曾經許給她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心。終究是有得必有失,可她,甯願抛卻現在擁有的,隻回到從前,一貧如洗的那些日子。可惜,流年光景,倏忽變化,誰也無法讓曆史倒退。她回過神來,臉上仍舊帶着苦澀的笑意,聲音卻恢複如常了:“妹妹,替孩子辦個滿月宴吧!”謝昭一愣,然後方才笑着推辭:“如今是個什麼光景,花那勞什子力氣做什麼。”“你聽我說。”周氏柔柔的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變得堅定:“哥兒們不好養活,更何況是如今這時候,越是如此越是要辦個滿月宴,這樣,才讓他跟着你,長命百歲。”她的第一個孩子,便是因為窮,辦不起滿月宴,才離她而去,她的目光落在桓越身上,依稀看見自己當初的孩子,雖然沒有這般粉嫩可愛,但也是個白嫩的嬰兒,她大氣都不敢出,害怕吓到他……“你放心,我替操持,也好叫兄弟們放松放松。”謝昭沒有再拒絕,眉眼帶笑的說道:“周姐姐真真是個好人。”然後她目光轉向阿平,道:“我這個婢女是個能幹的,不如就暫且跟着周姐姐,也好叫我少些歉疚。”周氏笑着應下,和阿平一道出去了。明日就是桓越滿一個月的日子,也算是火燒眉毛了。夜晚,桓淩巡視回來,身上仍舊挾裹着一陣冰寒,謝昭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她卻下意識的忍住心底的冷寒之感,眉眼間轉而帶上溫柔笑容,将早就溫好的酒給他斟了一杯,然後道:“定住了。”桓淩點點頭,隻是飲着,慢吞吞喝完了一大杯的滾燙熱酒,才擡起眼睛凝視着謝昭,她裹了一層厚厚的披風,白色的狐狸毛圍在脖子上一圈,根根分明,襯得她的臉越發小,越發白膩,細看來,有種無法逼視的豔光,他拉過她的手,把她圈在懷裡,讓她聽着自己的心跳:“你怎麼樣?我隻擔心你的身體,别的都不要緊,反正……也不是非明天不可。”謝昭心中一陣酸軟的感動,擡手輕輕撫着他的眉毛,道:“我素來強壯,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子,你不用擔心我。”桓淩笑了起來,露出燦燦的牙齒,刺眼的白:“我倒忘了,我這夫人,曾一人拉弓射虎,巾帼不讓須眉。”謝昭微笑着,卻是沉默了。一閃而逝的猶疑被桓淩捕捉:“怎麼了?有心事?”謝昭咬着唇笑了,明知不可為,何必多言?遂搖搖頭,抛卻最後的一絲憐憫,伸出胳膊把他緊緊抱入懷中:“沒什麼,隻是想讓你小心。”借着這場滿月宴,阿平在謝昭與桓淩的命令下,把辛邑他們和的酒裡全下了蒙汗藥,欲取而代之,阿平頭一次做這種害人性命的事,吓得半死,沒出息的顫抖了許多回,才不負重任的完成任務。阿平很想勸謝昭不要這樣,可是又沒辦法開口,她能怎麼說呢,難道說,你們放棄吧,趕緊跑路才是正經,那她估計會很快嗝屁的,哪有事情沒開始,自己就詛咒的。這件事情注定要失敗。徐晚沒來之前,桓淩這一邊偷雞不成蝕把米。徐晚來了之後,仍舊是失敗了……她雖然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她知道可她不能說啊!過不其然,桓淩這邊暴露了,在辛邑的箭镞射殺之下,損失了許多兵力,他又帶着謝昭和一衆将士,還拐了辛邑那方一個小将軍,一行人往懷朔的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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