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肯定很糟,走過的人,會回頭看着他,失魂落魄,面帶鮮血。他出來得匆忙,連錢包也忘了拿,身上的零前付了去醫院的地鐵錢,連回去的車費都沒拿,他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多麼希望推開門的刹那,看見方傑坐在那裡等他……方傑真的坐在沙發上等他,并且目不轉睛地,從他一進門就盯着他的臉,目光冷淡,熄滅了周小吉心中希望的火焰。&ldo;你回來了?怎麼不開電話?&rdo;&ldo;羅賓是你心裡那個人?&rdo;方傑踢了一腳地上打開的箱子,那是周小吉裝着羅賓舊記憶的箱,這幾年也就開過一次。&ldo;我們是鄰居和同學。&rdo;&ldo;你們做過愛?&rdo;周小吉沒想到方傑這麼直接提出來,不知如何做答,心中越是焦急,越是難以啟齒。而方傑少了昨晚的暴躁,此時冷靜得帶着寒意。&ldo;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好多年沒見了,昨晚就是喝多了,沒做什麼。&rdo;&ldo;是沒做?還是沒來得及做?&rdo;方傑手裡拿出那個帶着羅賓簽名的壘球,&ldo;就是因為他,你一直不說愛我,對不對?他呆在你心裡,誰也無法代替,所以你保存着他的東西,趁我不在家,就偷偷拿出來緬懷?&rdo;周小吉搖頭,&ldo;不是,沒有,我沒有。我跟他已經分手了,在遇見你之前就分……啊……&rdo;方傑手裡的壘球猛地扔了出來,正砸在周小吉的肚子上,疼得他頓時彎了腰,竟有一口氣卡在胸口,吐也吐不出來。&ldo;你還想騙我多久?&rdo;方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睛裡再也沒有信任,&ldo;周小吉,我很後悔,跟一個騙子過的這幾年。&rdo;周小吉無法相信這會是方傑說的話,他終于明白,氣頭上怎麼解釋也是火上加油而已,強忍住身體上的疼痛,做着退步:&ldo;我們冷靜下來再談好嗎?&rdo;&ldo;有什麼好談的嗎?象我這樣的傻瓜也懂得願賭服輸的道理。&rdo;&ldo;别這麼着急下結論,方傑,給自己點時間,等你冷靜下來,你聽我跟你解釋。現在,你要不要躺下來休息一會兒,睡一覺醒來,我們再談。&rdo;兩人之間明明隻有兩步距離,空氣卻象凍結了一樣,厚厚地遮擋,看不見彼此的真心。方傑固執地,拎起地上裝了衣服的皮包:&ldo;我暫時住到醫院去,最近很忙,很多壓力,我想我沒有多餘的力氣處理感情的事情,也不想再去費神聽你解釋。分開一下,可能對我們都好。&rdo;周小吉僵在原地,一時無法分辨這所謂的&ldo;分開一下&rdo;是什麼意思。他眼看着方傑從他身邊經過,沒有一絲停留的猶豫,他那麼果斷地,離開了自己……魂魄好象給扯走,&ldo;當&rdo;地一聲大門合上,屋子再次封閉了,狹小的空間,封閉了周小吉所有的期待,他以為,方傑會給他解釋的機會。孤伶伶地站在客廳中央,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他也沒有挪動,那隻狠狠砸在他身上的壘球,此時也孤單地躺在地闆的一端……周小吉感覺世界給憑空斬斷,四面八方,無論哪個方向,下一步都是萬丈深淵。(上)如果不是&ldo;金&rdo;打來電話,周小吉幾乎忘了工作的事。這幾天過得糊塗,突然面臨這樣的局面,反倒不覺得之前那麼煩躁,遞交辭呈的時候很平靜,經理也沒有過于吃驚,似乎想了好一會才問他:&ldo;是因為人事方面給了你困擾嗎?&rdo;周小吉沒有正面回答,也不想找借口,隻淡淡推辭說,&ldo;想換個環境而已。&rdo;&ldo;實話說,我不想批準。我們的店裡,你是最有才華,又最刻苦的。&rdo;經理擡眼正視着他,&ldo;有些問題,我既然沒有能力解決,也不好幹預你的決定,所以不情願,但也隻好支持你。你,自由了。&rdo;&ldo;謝謝你。&rdo;周小吉微微點了點頭。人與人的關系真是奇妙,辭職以前,每次跟經理說話都覺得緊張,脫離了上司下屬的關系,才發現他其實是個挺和善的人。從經理室走出來,&ldo;金&rdo;大老遠地從後面的儲藏室跑過來:&ldo;聽說你打算辭職?怎麼了?&rdo;&ldo;不是打算,已經辭了。&rdo;周小吉心裡有一絲留戀,以後再不能每個早晨說早安,還有順路的贊美&ldo;你今天看起來很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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