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因此,祈禱這點火星能夠燒起來、能夠燃旺,便成了徽宗日思夜想時時期盼的事。
幸好,欽宗搬到了他的跟前,似乎使他的人生又有了一抹亮色,那小小火星,冒出了一點弱弱的火苗。雖然欽宗的話語一直不多,現在徽宗的話也幾乎沒有了,父子兩個在一塊兒,就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偶爾從這一個的嘴裡蹦出一句不知所雲的話來,另一個也隻是聽着,或點點頭或給一個眼色,算是回應。兩顆心,像是被北國的嚴寒天氣凍死了一般。如此熬了十多天,剛剛感覺稍稍輕松了點,李光前又向他們報告說,趙?和劉文彥已經在上京伏法。
盡管徽宗思想上對此有所準備,盡管徽宗對二人已經是痛恨至極,可一聽這話,還是像遭到了突如其來的一記重棒,牙關“咯噔”一聲,肩頭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胸口便像被刀刺到了一般,閉上眼睛,面向天空,好久好久沒有落下來。欽宗好像聽到老爹嘟哝了一句:“又一個,又一個死了;死了。”
這樣的生活,簡直度日如年,每天每天這樣痛苦的熬着,眨眼間夏天過去了,秋天也走了,冬天又來了。自從被拘禁以來,他們已經在中京、韓州度過了兩個冬天,真正體會到了北國冬天嚴寒的殘酷,可他們根本沒想到,來到五國城,才知道北國邊塞的冬天是啥滋味,怎樣的天氣才叫極寒。不但是滴水成冰,甚至說話吐出來的唾沫都能立即結成冰粒,像徽宗在韓州時夜裡出去尿尿,能把剛尿出的尿液凍成冰棍凝固在小雞雞上,在五國城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
五國城這個地方,地理環境很特殊,東西兩面高,中間是平川,而這裡冬天又常刮北風,且幹燥,這樣的地理特征對于肆虐的北風來說無疑就是助纣為虐。正是因為這樣的天氣,這裡原本常住居民很少。金國朝廷将徽宗等人押送到這裡,一是偏遠,宋朝鞭長莫及;二也是為了讓這些人在這裡生根,增加這裡的人口,以便開墾這千古荒地。當地人雖然也在地面之上蓋低矮的房子,就像徽宗和欽宗住的那種,但也隻是夏季和春末秋初時節住,冬天都是住地窩棚,也就是房子的一大半在地下,少半在地上;地上的這一少半兒,四壁都是用粗壯的木頭壘成,木頭外邊又抹上了一層厚厚的泥,房頂則先用木頭做梁檩,再苫上烏拉草或者樹皮,由于當地不缺這些材料,同時也為了保暖,所以往往都蓋得很厚。為了防止缺氧窒息,每個窩棚地面的牆上都要留一兩個小窗戶,以便通風透氣。
來到五國城的第一個冬天,這些中原人就結結實實地體驗了一把何謂北國邊塞的嚴寒。若按現在的說法,到了最冷的季節,夜間氣溫最低值能達到近零下三十度,在這樣的極寒天氣下,人們都躲在窩棚裡面不出來。徽宗的院子裡也有一個大窩棚,到了最冷的時候,他們就搬了進去。五國城的冬天,冰雪覆蓋着大地,銀裝素裹,煞是好看;可是,若論過日子那可真是難受。為了取暖,有些人也在窩棚房裡烤火。
就在這年臘八的晚上,身在異鄉做囚徒,徽宗和欽宗情緒尤其低落,因此早早就睡下了。睡得正香呢,忽然聽得噼裡啪啦的響聲,還摻雜着人的喊叫聲,睜眼一看,眼前一片火光。欽宗率先看到,就猛勁的推徽宗:“上皇、上皇,有火,好像是失火了!”
徽宗懵懵地說,“做夢吧,失什麼火?哪裡失火?”
欽宗不愛說話的個性,此時卻發生了逆轉,大聲的喊道,“是失火了,快起快穿衣裳啊!”
此時窩棚裡已經有了煙氣,嗆得兩人直咳嗽,慌不叠地穿上衣服,兩人顧不得點燈,就從床上爬下來去拉門。可是怎麼拉都拉不開。原來,他們晚上睡覺的時候,上了門栓,情急之下忘了門栓在哪裡。在此情況下,欽宗繼續拼命拉拽屋門,徽宗則抓着窗棂使勁扯,卻怎麼也扯不開。
此時,外邊站崗的士兵和李光前他們正在忙着找水;可水都被凍住了,沒有辦法,隻好一桶一桶的提着雪往窩棚頂上倒,試圖将火勢壓住。可恰恰這晚上又刮西北風,把上面蓋的一層雪很快就刮掉了,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窩棚的火越燒越旺。正在人們提着雪往窩棚頂上倒的時候,李光前猛然想到,必須先把徽宗和欽宗弄出來,不然要麼被燒死要麼被砸死要麼被嗆死。于是便大聲喊着哨兵和前來救火的人跑過來推門,而門裡邊他們兩個卻在使勁往裡拉,都是全力以赴的兩股勁向相反方向拉,因此怎麼都打不開門。見此情形,李光前大喊一聲:“撞,撞開!”
兩個士兵和高明于歡一起發力,“哐”地一聲,門扇往裡倒去,徽宗和欽宗一起仰面倒在了地上,房門砸在他們的身上,幾人顧不得别的,先把門扇掀起來扔在一邊,拉起他們就拖了出來。火光照耀下,兩人都仰面躺在地上,高明就喊道:“快去找隊醫吧,好像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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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前立即跪下,掐住徽宗的人中,高明也學着樣子掐住欽宗的人中,不多會兒,兩人大口喘起氣來。這時候救火的人越來越多,一刻鐘的功夫,火被撲滅了,徽宗和欽宗,無論如何不敢再進窩棚了。徽宗用十分恐怖的語調嗚嗚哝哝地說,“這就是一座墳啊,閻王爺來叫我了?不行,我還不能去,不能去。”
他心裡在想,我還要等構兒來接我呢。其實,他們就是想進去,暫時也不行了。屋頂、屋子裡的東西都燒光了。李光前就跟軍官說,“先讓他們跟我們一起住吧?”
軍官也隻能點點頭。幾個人就把他們擡到了他們李光前他們住的屋子裡,又從别處抱來了一些烏拉草堆在床上,他們兩個就鑽進烏拉草裡面,身上蓋上李光前他們的薄被子和羊皮,卻不敢再睡,就在烏拉草裡熬到了天亮。直到這時,才發現徽宗的右額角撞破了,滲出的血已經凝結在上面,結成了疙瘩;欽宗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拉門的時候被門栓擠斷了。李光前一看,就急匆匆去找隊醫。可隊醫卻說,“你以為他們是什麼人物啊?我是給元帥和這裡的官兵看病的,他們死活跟我無關。”
李光前挨了個沒臉,隻好耷拉着腦袋回來了,找了一塊布,把欽宗的手指頭和徽宗的額頭包了起來。李光前心想,就看你們的造化吧,你們的造化好,就能恢複的快一些;造化不好,凍爛了,那就受着吧。最起碼都留下一個大疤,欽宗的手指頭可能也就作廢了。
果然,半月之後,徽宗的額頭倒是好了,留下了一個疤;可欽宗的無名指,因被擠斷之後又凍傷,也就廢了。中指還不錯,沒有斷,隻是肌肉萎縮,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場火災來的突然,但是并不蹊跷,因為這裡的人們取暖就是靠烤火,因為烤火引發火災的事,頻出不斷,不僅僅是他們這些勞改犯,就是當地的百姓,這樣的事兒也不稀罕,隻不過發生在這兩個特殊人物身上,似乎意義就格外不同。
徽宗和欽宗,無不覺得倒黴。徽宗說,“老天呀,你想讓我們死,你就把我們收走吧,何必讓我們這樣受罪呀?”
這是實話。本來遭受了兒子女婿誣告事件、兒子女婿都被處死之後,徽宗的情緒就低落到了極點,這心情剛剛要好轉一點,卻又來了一場火災,差一點兒送了父子兩個的命。由此二人的情緒又往下掉落了一截,幾乎天天都像這冰冷的天氣一樣,心上也像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心死了嗎?徽宗對欽宗說:“哀莫大于心死啊,我這心呐,已經死了。你們還年輕,好好的過吧,啊?一定要活着,活好。”
欽宗翻了翻眼皮,半天才說:“都得好好活,早晚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慢慢的,冬天過去了,春天又來了;春風拂面,春水蕩漾。這天徽宗對李光前說,“能不能跟軍官要求一下,咱們到河邊去走一走啊,咱也跑不了,讓咱跑,咱往哪裡跑啊?他們若不相信,就跟着咱嘛,天天在這個房子裡光憋也會被憋死的呀,哪怕隻去轉一圈就回來呢。”
李光前就去向那軍官央求。還不錯,軍官當即同意。可欽宗不想出去,欽宗甯可就在這小院裡,就在這房子裡發呆,也不願意出去。
雖然徽宗不再畫畫,不再寫字,也不再寫詩,早已沒了那心思,可他在裡面實在是憋夠了,受夠了,他想出來放放風,換換環境,看一看春天的五國城,實際上,他們已經來了三年多,五國城年年歲歲沒有多大的變化,每年的春天差不多都是一個樣子。可在徽宗看來,那些樹一年一年在長大,河邊的野花,似乎今年的比往年的要漂亮一些,那水也格外清澈,像一面透明的鏡子,看着清亮的河水,正在返青的小草樹木,聞着空氣裡春天特有的香味,徽宗的心情頓時也像這天氣、像這河水一樣清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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