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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一次特别會議(第1頁)

當天下午,徽宗召集章惇、曾布、李清臣、韓忠彥、張商英、楊震、梁師成等人,在垂拱殿舉行了一場特别會議,專門研究前往宋陵驗收先帝陵寝工程事宜。

徽宗開宗明義,說道:“我得到可靠消息,先帝陵寝已經修峻,并且工程監督部門也已經進行了三輪驗收,認為全部工程合格,許多項目還創出了新水平。朝廷給他們下達的建設工期是七個月之内,他們提前半個多月就全部竣工了,并且還有許多項目創造出新紀錄,這值得表彰和獎賞。下一步就是朝廷進行總驗收,驗收通過之後,為先帝舉行國葬。朕決定,由朕親自擔任總驗收的總負責。我們這個會,就是研究一下前往陵區進行總驗收的事項。宰相,你是山陵使,你先說吧?”

外面的雨停了,空氣潮濕且悶熱。章惇的心情恰如這天氣,很是不快。一是自己作為山陵使,上午臨近午飯時,工部尚書張商英才向他彙報此事,他還沒來得及向皇上彙報,皇上從何得知的?是誰越着鍋台上炕?二,皇上的決定,按說應該先征求山陵使的意見,可皇上直接宣布了自己的決定,讓他措手不及,非常被動。這兩點說明什麼?皇上是想架空自己嗎?正想着呢,聽皇上讓他先說,他擡了擡眼皮,聲音很是壓抑、不帶任何色彩地說道:“本來,我已經準備好,明天早朝時向皇上禀報的。看來,有人比我這山陵使行動得更快呀。臣同意皇上決定。”

大家從章惇的語氣和話裡,聽出了他的不滿和不快。但大家也清楚,今天的章惇,已經跟哲宗時期大相徑庭了。從全國官員大調整、開放言論和文字封禁,到眼下這事,顯然徽宗在刻意擺脫章惇的控制,而章惇也真正成了大宋朝最高級别的打工者,而不再是說一不二權傾朝野、不是皇上的皇上了。

徽宗顯然對章惇的發言不滿意,直接就說:“朕已經決定了,不是你們同不同意的問題,我們是要就驗收的各項工作、各個環節怎麼做,進行研究,大家說說自己的高見”。

章惇繃着臉、嘟着嘴不再吭氣。曾布接着徽宗的話說:“先帝陵寝修建和國葬,樞密院的職責是做好警衛和保衛,提供安全保障。我們已經做了具體部署和安排,為節省時間,在這裡我不贅述,會後我把完整的計劃和安排送呈皇上禦覽。我隻說一點:先帝必須在七個月之内下葬,這是不能含糊的,也是一天都不能拖的。所以,既然已經修峻,那就要抓緊驗收,并且抓緊準備國葬的所有事項。”

曾布的這番話,與楊光華有關。楊光華從司天監回來時,專門到樞密院拜見了他,向他透露了皇上的想法--其實是楊光華自己的想法。

接下來,張商英彙報了工程建設和竣工初步驗收情況,跟上午李清臣說的基本相同,然後,兩人又都從各自部門的角度,就驗收的步驟、環節、重點、安全及注意事項作了說明和強調。

楊震彙報了整個工程的費用支出情況,同時提出一個問題:皇上這次去視察驗收,需帶多少人馬、住宿及吃喝用度等,需優先考慮交通工具的規格,從而确定人馬數量,本着窮家富路、有備無患的原則,預算出基本費用後适度多帶點,以備不時之需。讓楊震始料未及的是,他的問題一提出,竟引發了一場激烈的争論。

按照慣例和規矩,重大事項皇上出行,都應該是坐馬車、或者乘大轎。但是當徽宗得知,從開封到永安有二百六十多裡路時,說:“坐馬車、坐大轎,倒是威武壯觀,可速度太慢了,那樣會耽誤很多事,來回至少要三天,弄不好就得四五天。那得耽誤多少事?我看還是騎馬吧,騎馬半天就到了,最遲次日下午就能返回,若一切都順利,說不定當天就可以回朝”。

皇上這話一出,頓時就如炸鍋了一般,除了楊光華沒說話,其他人全都強烈反對。章惇率先反對,又恢複了他那慣常語氣和語速,說:“皇上是一國之君,到先帝陵寝看視和祭拜既是皇家一頂一的大事,也是重要國務活動,要能彰顯皇家風範,體現朝廷威儀,絕不能兒戲。所以騎馬斷然不行。”

李清臣說:“我可不是因為我不會騎馬就不贊成,我,我覺得宰相說的對,這是皇家和國家大事,騎馬顯得不夠莊嚴、神聖,不利于提升皇上威信和朝廷名聲。”

張商英很痛快地說:“我附議宰相,不同意皇上騎馬去。”

曾布卻說:“我倒覺得騎馬并沒有三位說的那麼不堪,能不能彰顯家國風範和威儀,不完全在于騎馬和坐車轎的不同上,而是在于陣容和聲勢上。我是管軍事的,我知道,一支由精壯軍人騎着高頭大馬的隊伍有多麼壯觀,又是多麼威武,多麼令人震撼。事在人為,就看怎麼組織了。所以我不反對騎馬。”

梁師成和楊震則勸皇上說,“來回接近六百裡路,騎馬會把皇上累着的。皇上龍體那麼金貴,還要日理萬機,怎麼能騎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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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宗一看這架式,自己的想法遭到大多數人反對,幹脆就來了個無賴式的做法:“你們不同意我騎馬是吧?好,那我就不去了,你們代我去吧。你們商量一下,看由誰代表我去,就讓誰代吧。”

試想,誰敢代理皇上啊?誰又能代得了呢?楊震和梁師成就給楊光華使眼色,想讓楊光華去勸皇上放棄騎馬的想法。楊光華點頭答應,走到皇上跟前,說:“楊尚書和梁大總管都是考慮您的身體,皇上龍體貴重。大臣們都不願累着您”

這兩句話一出,就連章惇都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可沒料到,楊光華話風一轉,卻道:“不過呢,我倒是覺得騎馬也好,坐馬車坐轎也好,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查看驗收先帝陵寝,并向先帝們祭告,隻要能把事情辦好。坐什麼、騎什麼都不是最重要的。隻看皇上喜歡怎麼辦,怎麼辦效率最高、結果最好”。

徽宗聽了楊光華這話,才覺得舒服了一點,就點頭說,“這話才說到點子上了。就這麼定了,大家騎馬。曾布你負責将禦林軍的騎兵組織一個騎兵方陣,既作為儀仗馬隊,也作為護衛。在坐都有誰不會騎馬?”

隻有李清臣舉手說,“我不會,會也騎不了,年紀大了。”

李清臣這句話點醒了徽宗,徽宗這才想到了年紀這個問題,章惇和李清臣,都已年近七十,還有曾布和楊震也都年過六十,即便會騎馬也不能讓他們騎了。總共八人,就有四個不能騎馬的,這該怎麼辦呢?

曾布和楊震都說,騎馬還沒問題,隻是别太快了。李清臣愁得皺眉搖頭,章惇就說:“李尚書,我陪你一起走,咱倆各坐一輛小馬車,一馬一車跑得快。隻是求皇上開恩,讓我們倆提前走。”

徽宗見大家都依了他,非常高興地說道:“好好,你們提前走。不過,光華,你專門為宰相和李尚書安排一隊護衛。必須要騎兵,保證他們安全。”

楊光華答應着,又提出:“我詢問了司天監,後天是個晴天,可能連續兩天沒有雨,所以我建議是不是後天去?行程最好安排兩天,第二天下午返程。還有路上泥濘的問題。”

章惇接上說:“這個都好辦,散會之後,工部就通知沿途官府,組織百姓抓緊在路上鋪石子和沙子,盡量厚一點。明天上午統計好前去全部人數之後,楊震要通知永安軍,讓他們準備好吃飯、住宿事宜,告訴他們食宿費用一律由朝廷負擔,讓他們既要節約,又不要太寒酸。皇上第一回去,要給皇上留下一個好印象。再就是還要讓他們準備好皇上祭奠先帝和祖先的用品等。各位再想想,還有什麼需要安排和布置的?沒有的話,就聽皇的旨意吧。”

徽宗見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并且都是以他的想法安排的,這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權威在提高,因而覺得高興,也滿意。想想就要去祭拜先帝和祖先,并且想到那裡也是自己将來要長眠的地方,自己要先看看,禁不住有些激動起來。就興奮地拍了一下龍案說:“好啊,上天知道咱們要去先帝陵,都專門開眼,這是眷顧咱們呐!各自回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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