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甯哪裡知道佑晟日間生死一線的遭遇,此刻心灰意冷到了極點,一把推開佑晟:&ldo;你無一日不在算計,不在計較,都是為了誰?你當我真的不知麼?若你當年有一分報效之心,北越會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長驅直入?!我曾經不聞國是,而你卻是明知傾覆在即而袖手旁觀!若非大哥此番遭難,隻怕你依然無動于衷!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生靈塗炭你不管國破家亡你不管,你隻在乎大哥有沒有半分為難!&rdo;佑晟怔了半晌,硬着聲音道:&ldo;南昭與你而言是家國樂土,是天倫溫情,你自小恩寵獨到,有沒有一絲人下人的苦楚?這天下任何王朝都充斥着血淋淋的肮髒‐‐你道南昭在你父皇的統治之下,還有什麼四海生平?!&rdo;他冷笑一聲,&ldo;當他為郦重欣罷相廢朝黜兵之時,就該想到有今日之下場!&rdo;&ldo;可他也是你的父皇!&rdo;佑甯動容道,&ldo;南昭難道不是你的故鄉?!&rdo;楚佑晟看着他,眼裡透出一絲冷酷地神采:&ldo;父皇?當年若不是卿哥,隻怕我已經屍骨無存‐‐我這一生隻求恩怨分明,别的,我也顧不得了。&rdo;佑甯退了一步:&ldo;所以你利用我,你一直利用我‐‐我竟然以為你真心為了救國,你…你!!&rdo;佑晟看着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兄弟‐‐過去十幾年裡景遇迥異幾乎未曾謀面的弟弟,張了張嘴,卻始終說不出傷他心的話,隻能一閉眼道:&ldo;複國是卿哥的意願,也就是我的意願,我自是拼盡全力為他達成。&rdo;正說着,不遠處又是一陣喧嘩。二人擡眼看去,但見司馬成彥衣裳不整地由幾個兵将摻扶了出來,俨然大醉未醒,坐了軟轎,徑自行的遠了。兄弟二人也不再說話,匆匆進帳,一看,都愣住了。佑甯慢慢地走上去,輕喚了聲:&ldo;清顔?&rdo;床上那個人挪動了一下身子,卻沒有回頭,微微地瑟縮了一下,佑甯鼻子一酸,去扳她細瘦的肩膀,白玉一般的身子上都是青紫淤腫,何異于以蒲柳之身捍暴風驟雨!一摸塌上,一大片淋漓的污血…清顔過了好半晌,才慢慢地回過頭來,卻是一滴淚水也無‐‐依舊眉目清朗,便是滿面血污也不能盡掩。她用嘶啞的聲音喚了聲:&ldo;王爺…&rdo;佑甯的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就是她毫無怨恨的眼神才更加叫他痛扯心扉!他方才終究是退縮了,終究是沒來救她,他連自己在乎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枉做堂堂七尺男兒!不!他還能算堂堂男兒麼?不算了…他被司馬成義被所有人當作一個玩物,比女人還不如的玩物!清顔看着他,知他又要傷心自責了,他已經擔負了太多不屬于他的責任和悲傷,再承受不了了。她張開嘴,嘴角撕裂的厲害,連發出一個音節都困難,她卻還是斷斷續續地說道:&ldo;王爺…莫怨…都是…身不由己…&rdo;佑甯泣不成聲,瘋狂地抱住她的頭,一下一下地吻着她烏黑如雲的秀發:&ldo;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rdo;佑晟悄悄地别過頭去,心裡一陣翻騰,原來他和她之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早該發現的…突然又是一個聲響,司馬成義的副将掀帳而入,看了一眼塌上抱做一團的倆人,面色如常地說道:&ldo;康王,大殿下吩咐你過去。&rdo;那個背影一僵硬,久久不能答言,那副将皺眉道:&ldo;康王?&rdo;佑甯低頭,溫柔地拭去清顔唇邊的血迹,沉聲道:&ldo;将軍請回,我即刻就去。&rdo;對那個男人而言,這個女子或許是醉後玩物,一醒即忘,根本就沒放在眼裡,那個男人,永遠也不知道他失去了什麼…永遠不知道他輕易摧毀了什麼!佑甯将清顔放下,轉身就望外走,佑晟見了他一臉駭然的神色,忙攥住他:&ldo;你别亂來!&rdo;佑甯停了腳步:&ldo;你怕我殺他壞了你的大計?呵,我有這能力麼?&rdo;&ldo;你信我!司馬成義活不了多久了!&rdo;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恐慌,佑晟急了。佑甯推開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象用長矛在鋼盾上戳刮般刺耳:&ldo;我不信你了,六哥‐‐沒有你我一樣救南昭,救大哥!&rdo;佑晟看着他的神情,知他與自己有了嫌隙,更是想與他說個清楚,可待自己伸出手來,他已經轉身決絕而去,留給他的,隻有充斥着濃重血腥味的一室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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