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臻大吃一驚,待要收手卻已不及,左手刀的鋒刃已經順勢劃破肌膚,捅進了拓跋珪的腰腹之間。此情此景仿佛三年前的堕崖再現,那時的他懷抱通天徹地的恨意,恨不得與拓跋珪同歸于盡;而今夜他卻無意識地準備撒手退步‐‐拓跋珪卻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力,反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拽!血腥氣撲鼻而來,任臻卻隻能怔怔地看着拓跋珪中刀之後踉跄數步、單膝跪地,傷口處血如泉湧,從左手指縫之中汨汨淌下。他怆然一笑:&ldo;大哥,我騙你再多,總有一句是真的‐‐除非我死,不會再放開你的手。&rdo;任臻如遭電擊,過往三年,點滴心頭,又豈能當真抹殺、一筆勾銷?他說:&ldo;大哥,我們回家。&rdo;他說:&ldo;江山與你同享。&rdo;他說:&ldo;任臻,我愛你,愛到不顧一切、愛到離經叛道!&rdo;他說:&ldo;除非我死,再不會放開你的手。&rdo;這一瞬間,任臻恍然如夢,回過神後他瞠目結舌,震驚地看着咫尺天涯的拓跋珪。一行熱淚無聲地湧出拓跋珪的眼眶,他顫抖着重複着一句話:&ldo;任…臻,别走。我不做這個皇帝了,别…走。&rdo;他很清楚今夜一别,就是永恒。男兒到死心如鐵,從來流血不流淚‐‐拓跋珪也早已經養成了打落牙齒活血吞的堅忍性情,想要什麼就憑借自己的實力去強取豪奪,何曾有如此力不從心,眼睜睜看着自己一敗塗地而束手無策的境況?就連苻堅也是呼吸一窒,他緩緩擡手,離的最近的侍衛們神情警戒地退開丈餘,隻留下中間三人。任臻沉默了許久,終于矮下、身子,也蹲在了拓跋珪面前。拓跋珪擡起沾滿血色的雙手,哆嗦而遲疑地撫上任臻的臉頰,淚水一滴一滴地濺落手背,灼熱而冰涼。&ldo;拓跋珪。&rdo;任臻忽然一聲喟歎,随即趁其不備,猛地拔出刀刃,刀尖處那抹刺眼的血色叫他瞳仁微微一縮,深吸口氣轉向拓跋珪,續道:&ldo;每一個人都要為他所做過的一切負責一世‐‐你難道不知什麼是覆水難收?&rdo;他沒有再給拓跋珪說話的機會,而是從他身上摸出銀環藥粉,動作熟練地為其止血包紮,末了沉沉站起,将自己身上的銀龍戰甲一塊塊的卸下‐‐這是拓跋珪照着禦用金甲特别定制的明光铠,曾象征着他在北魏日月同輝的地位。還有拓跋珪昔日所贈的行龍飛鳳白玉壁等一幹稀世奇珍與削鐵如泥的左手刀一起,擺在了拓跋珪的面前,唯有手掌撫及腰間所墜的摩尼珠之際,猶豫片刻,握住了到底沒有摘下。他伏下身,對拓跋珪平靜地說道:&ldo;拓跋珪,這場夢,我們都該醒了,各自走完不同的人生,從此,再無幹系。&rdo;拓跋珪聞言渾身劇顫,再次拼力擡手欲抓他的右手,可是卻撲了個空,至來得及觸到幾絲空氣,身體亦随之前撲,狼狽地差點摔倒在地。他這才想起,任臻的半掌斷指正是被他一掌削飛‐‐任臻順手扶了他一把,卻被他緊緊地擁進懷裡,耳畔聽他氣若遊絲地低語一問:&ldo;任臻…這三年來,你有沒有,真的,愛過我?&rdo;這一次任臻沒有拒絕,而是撇過頭去,狠狠地閉了閉眼,良久之後方才輕咳一聲,附耳答道:&ldo;…好好做你的皇帝去吧。&rdo;溫暖的鼻息吹拂過他沾染血汗的鬓發,卻又攸忽遠離。這一刻的呼吸相聞,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心無芥蒂地坦誠相擁。所有驚濤駭浪的恩怨情仇奇迹般地消弭褪色,他與他,不再是西燕廢帝和北魏太祖,就隻是十多年前灑脫飛揚的任臻和顧盼無依的半大少年什翼珪。他給他留下了戰馬與武器,而後堅定而決絕地轉身離去,在那兒,苻堅牽着一匹火雲般的駿馬,伫立相待‐‐唇邊那抹雲淡風輕而又包涵天下的微笑,一如三年前的每一次相見。&ldo;去哪?&rdo;任臻翻身上馬,對着苻堅伸出手來。苻堅一躍而起,坐到了他的身後,在馬上将他擁入懷中:&ldo;随你。&rdo;馬蹄疾馳而去,荒煙蔓草之間,拓跋珪跪地俯身,久久不起,沒有人會知道此刻的他已經淚流滿面,無聲痛哭。昔時因,今日意。一世恩仇,絕頃英雄淚。雖萬千人吾往矣,邊城孤月,絕壁無餘字。石窟寺晨鐘疊響,在薄雪覆蓋的五州山間悠遠傳揚開去。姚嵩下了馬車,命諸侍衛原地固守,自己踏着将明未明的天光走上前去,對親自迎在門口的寸心大師微一颔首:&ldo;大師,晁某特來禮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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