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樂為向來說一不二,次日清晨,便将此事告知陳碩真,後者聞之頗為驚訝,旋即微露愠色,但終究長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你們收拾行囊,挑個吉日便可離去吧。我此處雖小,卻容不下諸位高人仙駕。"
何樂為并非無情之人,但每個人都各有盤算與布局,他隻是不願被人利用罷了。至于陳碩真,則對她對何樂為的隐瞞有所保留,她并未欺詐何樂為,但也未将自己的真實身份與目的全盤托出。
世間衆生,各自擁有秘而不宣的心事,即便是至親摯友,亦難洞悉對方的全部。然而這些人所圖之事與何樂為的生活原則背道而馳,且可能帶來巨大的隐患。
"既是如此,我等也不再打擾。..."這是陳碩真首次這般莊重地與何樂為交流,此刻她反倒松了口氣,無論是語調還是神情,都發生了顯着的變化。
這正是何樂為不願與他們同住屋檐下的原因所在——對他們内心深處的想法,何樂為始終無法揣測清楚……
之所以産生這樣的念頭,也是源于何樂為的一次深刻内省,若非當年他對自身靈識過于自信,喪失了理智評判,也不會将煉制靈寶的重任交付給鐵匠武大郎,更不會料到此人竟然暗中為塗厥宗門效力。
何樂為不再與衆人糾纏,直接來到了聚靈坊市,尋找到趙溫。
由于趙溫被捕,一些小型修煉商鋪也因此受到株連,雖未曾被囚禁于天水監的地牢之中,但卻落入了裴重晖手中,被押至縣衙審訊,逼得何樂為不得不親自前往縣衙救人。
待何樂為踏入萬年縣衙時,裴重晖亦連忙出門迎接。何樂為未多言語,步入二堂,私下向裴重晖示意其中原委,裴重晖深知天水監之意圖,遂爽快釋放了那些人。
“那關乎靈鐵之鍋之事,暫時擱置吧。”盡管何樂為早已警示過衆人,涉及靈鐵的事務極為敏感,極有可能招緻災禍,然而誰也沒有料到麻煩會如此猝不及防地降臨。
經曆過被捕一事之後,對于暫停鐵鍋計劃,那些商鋪老闆紛紛表示理解,并對何樂為親赴縣衙救他們于危難之中感激涕零。
這些商賈之人雖然積累了豐厚的财富,但在修真世界的等級制度下,他們的社會地位實屬低下。朝廷與仙帝皆崇農抑商,世人皆以奸商之名貶低他們,一旦落入縣衙,便是衙役也要趁機敲詐勒索。
然而何樂為一句輕描淡寫的召喚,便将他們盡數救出,他的神通廣大,衆人心中有目共睹,自然不敢有任何抱怨。
裴重晖親自将衆人送至縣衙門外,滿臉陪笑。目睹這一切的人們,對何樂為更加敬佩不已。
正當衆人準備各自離去之際,一輛黑金色的巨大馬車發出咔哒咔哒的聲音停在了縣衙門前,柴紹的長子柴哲威自車内躍出,氣勢軒昂,風采非凡,身上透着一股難以掩飾的貴族氣息。
“右屯營将軍大人駕臨,敢問有何要務?”裴重晖雖身為驸馬,但娶的是李元吉之女,即便萬年縣令這個職位權責重大且敏感,卻依然無法與柴哲威這般尊貴的人物相提并論。
民間流傳着一句話,“前生不修,縣令附郭;罪孽深重,京兆附郭。”意思是指前世造孽過多,今生才會成為附郭縣城的縣令,前世罪孽滔天,才會遭受報應成為京城附郭的縣令。
京城之地,皆為仙侯貴胄,小小的縣令動辄就得罪高人,既要顧及各方顔面,又該如何履行職責呢?
裴重晖日常行事如履薄冰,生怕稍有不慎便會觸怒他人,這一點在其處理尉遲寶玠一案時已表現得淋漓盡緻。因此,在柴哲威面前的謙遜姿态,也讓不少人為之側目,但這确實是他們這類官員賴以生存的原則。
柴哲威輕輕擡起手,算作回禮,語氣平淡地答道:“我是來找李朝散的。”
“找李朝散?”
“李朝散乃我胞弟的救命恩人,稱其為再生父母亦不過分。”
“再生父母!”
這樣的話語并非輕易出口,柴哲威身為何等人物,既然當衆如此言明,此事必然有着不同尋常之處。
十四
更何況他能夠追蹤至萬年靈石縣衙,顯然早已涉足靖恭坊仙禁之地,未遇真人,又輾轉至靈膳閣,最終尋覓至縣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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