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廉匆忙擋箭,腦子發昏,竟然連要害都沒躲過。箭尖沒進他的胸膛,又從前胸沖出,甚至帶出幾絲血rou,堪堪能蹭上公主的衣料,血腥氣汩汩而淌,看上去猙獰可怖。可他全無感覺:&ldo;你在我心中,曾比李家尚要重三分。&rdo;他受傷極重,離公主不足一拳距,卻垂手站着,他看着公主,說話時虛弱又溫柔:&ldo;你隻是不該生作前朝公主。&rdo;公主的淚湧上眼眶,她徒勞地伸手想捂住他的傷口,卻無從下手,她漏出幾句泣聲,眼淚再也止不住了:&ldo;不要……不要……你不要死,你不能死,你不會死!你離開京城,回李家去啊……&rdo;她抖着手,終于碰到他被血浸透的前襟。李廉卻直挺挺向後倒去。這個溫潤的男子從沒有過這般狼狽的時候。他以後也不會再有比這更狼狽的時候了,因為他已死透。公主眨了眨眼。她張了張嘴:&ldo;李廉?&rdo;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猛地跪倒在地,她失力趴在地上,再往前爬到李廉身側。她看了一眼李廉的側臉,狠狠摳住地磚的fèng隙,張口咬住自己的手背,可顫抖的、盡全力想忍住的哭泣聲還是太大了。她的傷口也在流血,她的淚水、口水,混着血水流進地磚的fèng隙,她還是想忍住哭聲,卻徒勞無功。&ldo;你為什麼不回去……我明明讓你回去……&rdo;安西祥獨自站着。他垂目看着瀕臨崩潰的公主,又遙遙看了一眼自己忽然又病發的父親。他握着手中的軟劍,一時不知是該奮力反擊,還是該拿它自裁。沒等他想清楚‐‐方容帶人沖殺過來。方容一眼看見地上躺着的李廉,臉色稍難看。安西祥連提劍的力氣都生不起了,他将陪了自己大半輩子的佩劍扔在地上,語氣淡淡:&ldo;是殺是剮,悉聽尊便。&rdo;方容早已吩咐過,這時身後上前兩人給他上了鐵鍊。這時公主忽然一把抓起地上的軟劍。四周铿锵聲皆起。公主慘然一笑:&ldo;我為今日籌劃良多,如今什麼都沒了。&rdo;她又一笑,眼神帶着将死的怨氣與解脫:&ldo;而你方容狗賊‐‐&rdo;她話未盡,便跪坐在李廉身旁,擡劍自刎了。背對着她的安西祥頓了頓。他閉了閉眼。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的日常白天上班忙成狗,晚上健身房累成狗,夜裡修仙碼字,時速三百昨天淩晨十二點半的時候越寫越氣,差點把電腦砸了……可能夏天到了,躁人然後炒雞感謝【黃梁】、【美顔傾城否】、【你盢移漿】的地雷愛你們麼麼哒!☆、公主死後,方容最想找到的儲煜卻還是沒有了蹤迹。對方一向在意戰場的風吹糙動,能及時脫身也在方容的預料之中,這個結果也不值得惱火。畢竟也有些聽得進去的好消息。崔先生向他禀告傷亡時說,儲煜帶來的人馬幾乎全軍覆沒。雖說大軍未至,可那些北軍禁衛據方容所知,不那麼好培養,這對北境也是一次不小的打擊。兩軍這次對壘,說不上兩敗俱傷,也算不上小打小鬧。保險預測,至少能遷就十年和平。人人都明白這一點,所以坐擁重軍的方容就成了一個非常刺眼的存在。于是不少命裡缺關注的人都開始看他有些不順眼。可即便先皇在世時,他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更何況如今他兼職攝政王,又是護國首功。現在皇帝年幼,把持朝政的究竟是誰怕是傻子都知道,有些人即便想上書請奏收些兵權回來,也很難确定這奏折,會不會落進被他們彈劾的本人手裡。若真是那樣,場面或許會有些尴尬。所以現在大家各自相安無事,非常友好。而心裡明鏡似的方容并不在意這個,他看了看手邊的小皇帝,矮身問他:&ldo;面見朝臣,皇上還是心裡忐忑?&rdo;小皇帝搖頭。他穿着明黃的龍袍,走起路來頗有氣勢,然而小手緊緊抓着方容的衣袖,他時不時擡頭看一眼方容,後來實在忍不住問:&ldo;皇叔,朕隻是想問你,你還會留在京城嗎?&rdo;方容低頭看他。小皇帝明亮的雙瞳仿佛有光:&ldo;你不想留在京城,是嗎?&rdo;方容點頭。小皇帝說:&ldo;可皇叔是攝政王,要輔佐朕處理朝事。皇叔不願意嗎?&rdo;方容說:&ldo;臣并不是不願意,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要離開。&rdo;小皇帝眨了眨眼,又目視前方說:&ldo;可朕不能沒有皇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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