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與李九娘的見面,讓羅隐處在亢奮之中。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位高貴的郡主小娘,居然如此仗義!誰說權貴不懂詩?這李九娘非但懂詩,而且為了成全一位落拓才子,居然把佳人的玫紅汗巾相贈!
啥叫紅顔知己?這才是啊。你想要啥她都幫你,哪怕你想要别的女人,她照樣幫你!
但是自己對王妃的非分之想,李九娘是如何知曉的?這個問題,羅隐沒有去想,或者懶得去想。
佳人敬才子,不就是最完美的解釋嗎?
現在的問題,就是如何見到張惠,如何争取一親芳澤?
至于張惠的身份是吳興郡王的王妃,那又如何?飲食男女人之大欲,聖人都如此說,尚有何言?想到這裡,他堅定地扣響了王府的門環。
老蒼頭并沒有注意羅隐的長相,他隻是看見羅隐的一身文士衣衫,便肅然起敬。聽說對方是要來尋找王妃說話,他也沒有一分猶豫,就詳細說明了王妃居所。
羅隐整了一下衣冠,健步走向王府的後院。
張惠聽說有人來訪,倒是頗為意外。朱全忠讨伐天平軍和泰甯軍,早已離開王府。王府中現在實際上就是王妃主事,如果需要抛頭露面,也會讓李振去做。誰會來拜見自己?
等她在侍女柳絮陪伴下,緩移蓮步來到院内,才看見了那個醜的讓美女不敢崇拜的羅隐,正在院内徘徊。
張惠心中奇怪,不知羅隐來此何事?不過還是上前一福說道:
“原來是昭谏先生來訪,便請院内小坐如何?”
仆役們連忙上前把石桌凳打掃幹淨,張夫人等羅隐坐下後,自己也側身坐下,開口問道:
“昭谏先生專程來此,敢問所為何事?”
張惠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不是什麼大事,讓李振去辦過就行。自己單獨在王府接待男子,就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也怕流言蜚語。所以心中是想快一些打發羅隐離開,甚至還想到,回頭要跟蒼頭說好,将來再有訪客,隻說郡王忙于國事,不在府中。王妃女流,不便客見。
羅隐看着這張自己夢寐思服的顔容,早已魂飛神馳。此時聽見張惠詢問,那嬌媚溫和的婉娈聲音,更是讓自己幾乎不能自已,勉強控制了自己,才笑着說道:
“王妃所言,莫非沒有大事,就不能前來訪舊?”
張惠一聽他油腔滑調,立刻知道這羅隐的大概想法。隻是她有些難以相信,世上還有人敢來調戲王妃?或許是自己冤枉好人了吧?不論是哪種情況,她都不想和羅隐繼續糾纏下去:
“妾與昭谏先生,不過萍水相逢罷了,稱為故舊,真是受寵若驚。”
“非也,非也,那日秋水棚子遇見夫人,羅某當時就驚為天人,所以……”
聽羅隐還在糾纏,張惠的笑容馬上凝固,毫不客氣打斷他:
“先生若無他事,妾女流獨居,不便留客。”
說完站起身來,竟是絲毫不給羅隐面子,下了逐客令。
羅隐并不慌張,而是看看院内的仆役和侍女柳絮:
“羅某尚有一事,想要密告夫人。”
張惠心裡冷笑,當即揮了揮手,讓院中侍女仆役退下。她自命地位尊崇,廣有智慧,倒想看看羅隐有何伎倆?
當然不用擔心羅隐用強,這是自己的王府,他一個詩人敢來用強?
羅隐拿出了那條玫紅汗巾,淡淡一笑:
“夫人将此物贈與羅某,莫非乃是信物?”
張惠認出是自己的貼身汗巾,心中暗暗好笑:這厮,居然想用此物來威脅妾身!區區一條汗巾,就會讓大王對我發怒?笑話。莫非他真是活膩了?但她轉念一想,羅隐畢竟是名滿天下的大詩人,自己如果傷害了他,隻怕會影響到大王求賢的聲望。
她美眸一轉,馬上有了一個主意:
“昭谏先生來的不巧,大王征讨叛逆,遲至今日未歸,妾代先生可惜了。否則先生若将此物交給大王,倒也可以得一個路不拾遺的美譽。”
羅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貼身汗巾,居然不介意由其他男子交給她的夫君?王妃你是認真說的嗎?
張惠見羅隐表情,心中冷冷一笑,接着說道:
“昭谏先生乃是名滿天下的大詩人,自然不會在意一個路不拾遺的名氣。妾的真正用意,是先生不妨以此做個晉見大王的引子。待大王将此物歸還妾身時,妾再幫先生美言幾句,讓先生得個大好前程。隻是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這就是張惠的厲害之處。
首先是根本不受羅隐的威脅,明說你把玫紅汗巾交給大王也無所謂;其次是幫助大王宣揚一個求賢若渴的名聲,為朱全忠廣納賢才創造條件;第三才是羅隐本人,對大詩人誘之以利,讓他明白,隻要歸順大王,自然前程似錦。
同時也隐隐勸誡羅隐,不可有非分之想,更不該有威脅之意。這麼一番話下來,羅隐不但威脅無效,反而還有求于己,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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