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硯一怔,他能感受到喬玉掌心的溫度,那是滾燙的,指尖卻有微微的涼意,貼緊着自己的長眉、眼角。他禁不住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喬玉的邊緣掌心來來回回,喬玉似乎是有些癢,本能地想要躲避,想要離開,還是忍住了。他連忙摟住了喬玉的後頸,仔細貼着自己懷裡,原先周身的森冷寒意全散了幹淨,冷冽的氣息如利刃歸鞘,仿佛從未出現過,低聲責備了一句,&ldo;膽子越發大了,連在懷裡都待不老實。其實,也沒什麼。&rdo;景硯輕輕笑了笑,眼底卻還是幽深冰冷,&ldo;不過今日是我母後的生辰,你大概也不知道。&rdo;陳皇後已經許久未曾過生辰了。她是除夕夜裡伴着爆竹聲出生的,天生帶着好福氣,往日她還在喬家做未出閣的姑娘時,被父母千嬌百寵,除夕都沒她要緊,這一日陳府歡慶最大的理由永遠都是因為是陳皇後的生日。元德帝與陳皇後也是在除夕遇見的。那是除夕的夜裡,陳家去大悲寺祈福,願來年保佑全家平平安安,就再别無所求了。陳皇後站在挂滿福袋的桃樹下,高高跳起,想要把裝着自己心願的福袋扔到最高處,遠遠瞧過去,像是一團紅雲。元德帝騎着馬,本着急去大悲寺守着先帝的長明燈,卻不自覺拉住了馬缰。她身穿一身紅衣,裙角翻飛,一頭烏發被紅繩挽起,再沒有其它的珠花寶石,隻有鬓角綴着一個響亮的金鈴铛,&ldo;叮叮當當&rdo;響徹了這條小道。她也曾是個活潑鮮亮的女孩子。元德帝一眼就被她勾住了,不自覺的下馬,朝那邊走過去,隔了三四步距離,微微俯身,望着高樹的枝頭,問道:&ldo;這樹太高,怕是難以扔上去,可否由在下為姑娘效勞?&rdo;陳皇後見了外男,也落落大方,隻不過怔愣了片刻,笑着拒絕,&ldo;這是我自己的心願,若是不由自己挂上去,佛祖怎麼能看得到呢?&rdo;她忙活了小半宿,也沒能把福袋挂上去,還差點跌了一跤,倚着桃樹喘氣,對着旁邊的元德帝一笑。元德帝似乎是被迷了心智,&ldo;那,那敢問姑娘的芳名?&rdo;陳皇後扭過頭,&ldo;你這人可真不害臊,一面之緣,也問人的名字。不過看在你方才沒笑話我的份上……我是陳檀枝,檀木的檀,桃枝的枝。&rdo;這是她的緣分,也是她的劫難。可入了宮一切都不同了。她成了皇後,是一國之母,除夕這一日要忙碌的事情太多,又是皇家宗族最重要的一個節日,陳皇後是過不了生辰的,頂多是在忙完了過年的諸多事宜,再補辦一場生辰宴,可到底不是陳皇後出生的日子,那些熱鬧和高興都是做給别人看的。今年不同了。除夕是合家相伴的日子,往常元德帝有無數後妃,這一日還是會在陳皇後處歇息,可他現在沒了皇後,馮南南想要陪着他。元德帝拒絕了。回了大明宮後,他想着小半年前,聽到梁長喜跪在正中央,一字一句道:&ldo;廢後陳氏,自缢于長安殿。&rdo;她曾是那樣鮮活的美人,洞房花燭之夜,也曾嬌怯地望向自己,可現在卻成了一具冰冷冷的死屍。想到這裡,他隐隐長歎了一口氣,&ldo;将梓童從郊外那處荒地裡移出來,用沉檀木埋在朕的陵墓裡頭,别讓人知道。&rdo;這件事是悄悄吩咐下去的,元德帝又去了大悲寺的那棵桃樹下,似乎是還惦念着陳皇後。這是景硯原先并不知情,他不信神佛,卻還是手抄了十幾卷經書,今早起來後,全燒給了陳皇後。他眉目低斂,望着那些翻飛的紙全燒成了黑灰,并不像她祈求保佑自己,滿足什麼心願。直到最後一絲火都熄滅了,景硯才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ldo;來世,您可再也别遇上他了。&rdo;可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元德帝那邊的消息就傳過來了。景硯幾乎都要發笑了,他對于舊事和那些所謂的感情并不做置喙。可陳皇後死前,早對元德帝沒了愛,也沒了期待,她像是朵過早枯萎了的花,隻是為了陳家,為了景硯在苦苦地撐着罷了。她的心願不過是早日逃脫這牢籠,與元德帝永世不再相見。大約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總不能相通。景硯隻覺得可笑,可卻太遲了,無法阻止元德帝打擾陳皇後的安眠。說完了那句話,兩人沉默了許久,久到冰雪都融化成了小水珠,浮在睫毛上。喬玉呆呆的,說不出話,他明白失去珍愛的人的感受,隻好伸出兩隻手,團團抱住了景硯,用臉頰貼着對方的臉頰,将自己的溫度分給對方,仿佛這樣就不再會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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