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稀跟到他身邊問:“你怎麼坐下了?”
蘭漸蘇兩眼一閉,雙袖捂到眼前:“走不出去了,開始等死。站着等死太辛苦,在下決定坐着等死。”
李星稀怔了怔後,笑出一聲。
蘭漸蘇放下雙袖,疑惑地看他:“奇怪,聽到要死,常人哭還來不及,你怎麼還笑得出?”
“我覺得你講話很有意思。”李星稀不嫌髒地也坐在這爛泥濕污的地上,“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們都快死了,還知道我的名字做什麼?”蘭漸蘇問罷,幡然醒悟:原來至死風流的不是我,是他。
李星稀一手撐臉,生死在他眉間,就是一筆不深不淺的淡墨:“你走路這麼快,即便我們上了黃泉路,你也會走在我前頭。我須知道你的姓名,這樣才能叫你一聲,讓你停下來等等我。”
蘭漸蘇注視他的笑容。一杯溫水焐熱胸口,心不覺一軟。人很容易在危急的時候,對離自己最近的人心軟。如果心不軟反硬,那就是個披露人性的求生故事,而不是篇绮麗感人的浪漫故事。
心思比較偏向浪漫的蘭漸蘇,怔怔地想,如果真這麼死去,李星稀,可便是陪伴自己人生最後一段路的人了。
這張爽朗幹淨的少年臉,深刻地映在蘭漸蘇眸子上,漾出鮮亮的光。
“藍倦。”蘭漸蘇說,“在黃泉路上,你看見我,要叫這個名字,我才會回頭。”
“藍……藍倦。”李星稀将這兩個字在齒間小心的齧咬,咀嚼。而後珍貴地含在舌尖上,低聲複念:“藍倦,藍倦。”
蘭漸蘇太久沒聽人叫過這個名字。“恍如隔世”這個詞,有一天變成了“真是隔世”,一個名字,兩字之間,把這偏差活生生劃了出來。蘭漸蘇噙着聲笑:“我該是個輪回玩家。”
他可能要習慣“隔世”這個詞。以後和人聊天,直說我在第二世時做過什麼,第三世時做過什麼。聽起來也是有幾分别人企及不上的威風。
身邊長草被壓倒了一叢,威風到一半的蘭漸蘇,倏然站起。
李星稀不明所以,亦站起問:“怎麼啦?我們不等死啦?”
蘭漸蘇望見長草一道壓去,又驚又奇道:“剛剛有東西經過,但是我竟然看不見他。”他揉兩下發酸的眼,視線蘊起濛濛水霧,想是林裡的瘴氣,影響了他的雙目。
李星稀雖不太聰明,倒明白他口中的“東西”是什麼。汗毛瞬刻根根倒豎,上前去輕抓住了蘭漸蘇的衣袖:“你……你的意思是有鬼經過?”
“有鬼經過是好事。”蘭漸蘇說,“他能帶我們出去。”他循着長草倒塌的痕迹走,走到矮草處,不住咬牙道:“這裡草太短,都是泥土,又看不出他的行蹤。要是有米酒和醋便好。”
“酒和醋?我身上有。”李星稀從懷裡掏出了一小壇酒,和一小個青花瓷瓶,“我時常在野外生炊,這點東西還是有的。”
蘭漸蘇終于明白,李星稀的出現,是上天安排給他的“挂”,他必須開的金手指。由此可見,上天偶爾對他還是不錯。他将小瓶子裡的醋融進酒中,聽準矮草間的微響,灑了過去。
那酒憑空灑了個光,卻不見落地的痕迹。
蘭漸蘇道:“我剛才把酒醋潑在了他身上。肉魂不可分,他如果死前受過傷,魂魄上應有殘傷,走過的地方就會出現血迹。”雖然利用物理知識,來解決超自然問題,過分扯淡。不過為了走出迷局,上天讓他這個淡成功地扯了下去。
李星稀屏息盯住土地,土地上漸漸出現一排帶血腳印。
李星稀驚喜得雙眼大亮,全然忘記害怕,激動地說:“是真的!真的有血腳印!你從哪知道的?”
蘭漸蘇可不敢邀功這事是自己想的,明知他不明白,也誠懇回答:“洗冤集錄。”
不出意料,這是個李星稀摸不着頭腦的名詞。
這血印不足巴掌大,是個嬰孩的腳印,嬰孩甚至不足月,胎死腹中可能性極大。蘭漸蘇便想,此處應該不止這一隻小鬼,還有小鬼的母親。小鬼的母親是善鬼還好,若是隻厲鬼,他和李星稀興許要一起遭殃。
二人跟着血腳印一路前走,霧不見少,地上的植物卻一直在變化。草由長至短,土由青到黑,地由冷至冰。一步一步,形同走在陰獄大道。
待到三塊大石面前,那血腳印就停住了。
三塊大石呈連線正三角的位置壓着,每塊大石旁,都有一根粗長的鎮魂釘,三石之間,鋪着一塊黃布,布上畫了八卦陣。或許因為年代久遠,酗了幾場兇雨,陣圖花影,壞了一門,因此才會叫這隻小鬼跑出來。
可蘭漸蘇不相信,這麼大的壓魂陣仗,隻為壓這隻不足月的小鬼。也許小鬼的母親,就埋在黃布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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