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氣得眼前金星點點,逐漸聚集,最後化成銀河一道,&ldo;阮寶玉!&rdo;衙門外。帛錦剛步上大理寺台階,卻見蕭徹迎面走來,後面跟着家将蘇銀。&ldo;蕭少保有事?&rdo;帛錦立定而問。蕭徹泰然自若地取出塊牌子,含笑道:&ldo;那夜,銀子回來說,阮少卿掉了這個。&rdo;帛錦延頸一瞧,牌子清楚清楚,标明某花癡經典三句。果然是阮寶玉的,必定是那夜他忙亂逃命掉落,被蘇銀拾到的。帛錦抿嘴,伸手欲取牌子:&ldo;多謝送回。&rdo;他捏牌子一角,那廂蕭徹卻沒松手。帛錦略微挑眉:&ldo;放手。&rdo;蕭徹目光堅定,笑意從容:&ldo;我沒說讓你。&rdo;僵持之際,衙門口寶公子歡快地竄跨出高高的門檻,後面緊跟将掃帚高舉過頭的李延。一刹那,大家面面相觑,頭頂浮雲緩緩随風飄過,無聲無息。&ldo;又鬧什麼?&rdo;帛錦橫了眼,縮藏掃把到身後的李延後,轉看阮寶玉。&ldo;侯爺,大好時光,我們一起踏青春遊吧。&rdo;寶光璀璨地笑。說春遊就春遊,大家都是行動派。一個建議,四個人點頭;蕭徹首先迎合,願意做東。于是一幹人,浩浩蕩蕩地出發了。不是兩人單獨,是确确實實地一幹人。城外山間,潭邊風好,暖風裡還透點涼氣。四環綠柳,一空飛燕徘徊。李延見到蘇銀多少心虛,盡量回避。蕭徹想讓李延放心,故意打發蘇銀一旁去打理吃喝後,又漫不經心地歎氣:&ldo;銀子是位猛将,可惜他一激動,便認不清人面孔,典型隻認衣服不認人。&rdo;&ldo;那……那他上戰場怎麼辦?&rdo;李延驚異地張大嘴,問道。&ldo;哎呀,這個忒簡單了,隻要做個标記就成了。關鍵是……他如果一激動,回了家門,想和他家娘子親熱‐‐&rdo;阮寶玉一番搶答後,又極認真地冥思出新的問題,&ldo;上錯對象了,怎麼辦?&rdo;李延聽聞,拍拍寶公子的肩頭,贊同地連連點頭:&ldo;是啊,那怎麼辦?&rdo;帛錦平靜地看向碧潭,隻當什麼都沒聽到。蕭徹啞然失笑:&ldo;這……我沒想過。不過,銀子至今尚未娶妻。&rdo;大理寺兩活寶少卿默契地對視,陰毒一樂:肯定是這缺陷造成的。這時,李延還想問什麼,卻發現蘇銀不知何時,已經面帶不善地站在自己身後了,他識相地摸摸頸字的淺疤,淡定地臨風去也。蘇銀鐵着臉道,酒菜備好。大家以地為席,談天說地,其樂融融。閑來無事,蘇銀開始講起軍營裡的鬼故事。李延知道寶公子膽小,故意在旁呼呼出氣,造就冷飕飕陰冷聲勢。寶公子臉色青白地雙手蒙臉,指間留縫地看蘇銀講故事。帛錦好笑,&ldo;大白天的,你怎麼還會怕這個?&rdo;&ldo;侯爺,真鬼我是不怕,我就怕假的。&rdo;寶公子繼續聳肩縮着。帛錦睨他,&ldo;即使怕,也是堵耳朵。不該遮眼睛吧。&rdo;&ldo;我……我想聽。&rdo;阮寶玉顫顫地回答。帛錦悶頭忍笑,稍稍挪移,靠近寶公子一點。暖風劃過,燕子依舊鬧飛,柳絮無聲紛落,滞在阮寶玉的發上,許久後才慢慢地滑下,落沉在肩頭。寶公子頭一縮,往帛錦身上一靠,長長呼出一口氣。故事終于結束。大夥都拍手,稱好。李延多了句嘴,說蘇将軍可以改行說書,頓時引來蘇銀怒目。李延知錯,又想到他的毛病,忙拽起阮寶玉,一起去解手,想趁機混淆視聽。他們離開,蘇銀深深盯了帛錦衣袍一眼,霍地起身,走到帛錦面前一拱手:&ldo;侯爺,在下有個不請知請。&rdo;&ldo;哦?&rdo;&ldo;久聞侯爺大名,我想和你打一場。&rdo;蘇銀一副不容拒絕的表情。帛錦轉看蕭徹,蕭徹垂眼,識相地離席。&ldo;如何?&rdo;蘇銀踏前一步,又問。&ldo;好!&rdo;帛錦應下。千古深潭,平靜如鏡,風也帶倦。碧水映出藍天。蕭徹去了鞋襪,赤足,坐在潭邊青石之上,取出随身帶來的竹蕭,低低起音。那邊拳腳相抵,燕子驚起,拍翅疾飛;這廂蕭聲蕩起,悠悠揚揚,如微風穿指間徐徐拂過,又似雨後水珠凝在葉尖,欲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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