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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說：&ldo;我爸是中藥商，那種東西他手上多的是，有什麼呀。你不是說明天要去看秦司令麼？給老人家送一些去。&rdo;她想了想，點頭，&ldo;也行，給爺爺補補身子。&rdo;餘兮兮提前五站下了地鐵，去周易家吃飯。一進門，飯菜的香味便撲鼻而來，和雲城菜的清香不同，這種香味濃而烈，滾辣四溢，對人的味蕾産生強烈刺激。好友周易是川南人，父母都在本地做小生意。&ldo;怎麼才來？&rdo;周易把拖鞋給她扔門口，反身關門，&ldo;外面那麼大的雨，我爸怕你沒帶傘，還讓我去接你呢。&rdo;餘兮兮低頭換鞋，&ldo;下雨我高跟鞋不好走路，所以慢了點。&rdo;邊說邊繞到廚房，擡眼，料理台前面站着個中年男人，個頭敦實，衣着樸素，正拿着鏟子熟練翻炒。她朗聲打招呼：&ldo;周叔叔，好久不見！&rdo;中年人回過身，霎時咧開個笑容，親切憨厚：&ldo;喲，兮兮來了啊，先坐，等叔叔再炒個回鍋肉就吃飯哈。&rdo;她點頭，笑眯眯的：&ldo;好嘞。&rdo;一轉身，忍不住&ldo;噗&rdo;地笑出來，壓着嗓門兒說：&ldo;诶，這麼久了，咱叔叔還是平翹舌不分哪？&rdo;周易也好笑，同樣低聲：&ldo;說他好幾次了，改不過來。&rdo;又是一陣乒乒乓乓，飯菜終于上桌，三個人邊吃邊聊。周易的爸爸叫周文平，是個小中藥商，生意不大，但養活一家不成問題。周易上大學時，周文海時常和妻子一道來雲城探望，得知餘兮兮是女兒好友，便回回吃飯都叫上她，久而久之也便熟識。周文平給餘兮兮夾了一塊兒三線肉，笑着說，&ldo;兮兮，聽小易說你在軍犬基地上班？&rdo;&ldo;不是，是退役軍犬贍養基地。&rdo;餘兮兮糾正。&ldo;那也好啊。兮兮我跟你說，但凡跟&lso;軍&rso;字沾邊的單位，都好得不得了。&rdo;周文平豎大拇指，然後又開始說叨周易，拿川西話道：&ldo;你看人家兮兮，有出息，找個這麼好的單位，你喃，就隻曉得賣狗兒。&rdo;餘兮兮趕緊解釋，&ldo;不不不，叔叔，周易才有出息呢，她大學就自己搞電商了，現在在雲城有店鋪也有房，多少人奮鬥半輩子都不行呢。&rdo;稍頓，不好意思地笑，&ldo;而且我去基地上班，是我未婚夫給介紹的。&rdo;周文平好奇，&ldo;那個未婚夫是做啥工作的啊？比你還出息。&rdo;周易埋頭扒飯，接話：&ldo;軍官，陸軍少校。&rdo;周文平眼睛瞪更大了：&ldo;少校啊？那不得了不得了。&rdo;又轉頭看周易，憂心忡忡：&ldo;你看人家兮兮，都有未婚夫了。你喃，連個男朋友都沒。&rdo;&ldo;……&rdo;餘兮兮聽得尴尬，連忙把話題岔開了，說：&ldo;叔叔，最近你的中藥生意應該挺好的吧？&rdo;&ldo;别提了。&rdo;周文平搖頭歎了口氣，&ldo;叔叔跟你說，現在大環境不好，什麼生意都不好做。像我們這種老實人，沒讀過什麼書，腦殼也不好用，正經錢難賺哪。還是兮兮你爸爸有本事，生意大，人脈廣，什麼都好做……&rdo;餘兮兮笑容一僵，垂眼，眸光微黯。見狀，周易連忙打住：&ldo;诶，我說爸，兮兮來咱家是吃飯，你一直說，還不讓她吃飯了？&rdo;周文平愣住，一拍腦門兒說：&ldo;對，吃吃吃。&rdo;拿筷子點點一桌的菜，&ldo;兮兮，當自己家，别跟叔叔客氣，要吃飽哈。&rdo;從公寓出來，周易送餘兮兮去地鐵站，雨仍舊纏綿，兩人各撐一把傘，傘面滴答作響。&ldo;我爸這人文化低，說話沒水平，你别介意。&rdo;&ldo;沒有啊，周叔叔挺可愛的。&rdo;餘兮兮淡笑，扭頭看好友，&ldo;他難得來一趟雲城，這幾天你就别去店裡了，陪他到處走走。&rdo;周易的表情不大耐煩，&ldo;我爸成天催我找對象，一個大男人，比我媽還唠叨，不想跟他待一起。而且我店裡最近忙不過來，已經在招人了。&rdo;餘兮兮好笑，&ldo;别嫌你爸唠叨，他那是關心你。&rdo;周易反駁，&ldo;可我不明白，為什麼女人一定要找個男人？單着有什麼不好？想幹嘛幹嘛，我根本不需要男人。&rdo;&ldo;……以前我也這麼想。&rdo;餘兮兮拍她的肩，正色勸說，&ldo;還是别把話說得太死，不然，打臉很疼。&rdo;周易瞥她一眼，&ldo;看來你真喜歡上秦峥了。&rdo;餘兮兮說：&ldo;對啊。&rdo;&ldo;意料之中。&rdo;周易挑眉，又揶揄着追問：&ldo;怎麼樣，發展到哪一步了？&rdo;&ldo;……&rdo;餘兮兮沒答話，不知想到了什麼，清了下嗓子，白皙雙頰泛起絲兒紅暈，支吾：&ldo;就、就正常發展啊。&rdo;周易打量她的臉，須臾，&ldo;已經上床了？&rdo;她用力清了清嗓子，說：&ldo;遲早要結婚，上床也不奇怪呀。&rdo;周易聽了卻明顯詫異，&ldo;……你已經決定嫁給他了？&rdo;&ldo;差不多。&rdo;話聽完，周易瞬間皺起眉，&ldo;這個決定會不會太快了？之前隻說交往看看，這才多久？你很了解秦峥了麼？你确定他對你很真心麼？兮兮，你要慎重考慮。&rdo;餘兮兮拿手肘撞她，覺得好笑，&ldo;喂，之前你不是挺鼓勵我和秦峥在一起麼？果然翻臉比翻書快。&rdo;周易道，&ldo;婚姻大事，你千萬不能草率。&rdo;說話的功夫，地鐵站到了。餘兮兮沖她笑，&ldo;好啦。我知道你怕我吃虧，又不是真的馬上就要結婚，緊張什麼呀。快回去吧，再見。&rdo;說完，轉身就準備走。&ldo;等等。&rdo;清柔嗓音叫住她。餘兮兮站定，回身，眼前的人伸手把她抱住。她怔了怔，輕拍周易的背，柔聲道：&ldo;你今天怎麼了？&rdo;周易沉默片刻，道：&ldo;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對麼。&rdo;&ldo;當然。&rdo;&ldo;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站我這邊，對麼。&rdo;&ldo;必須的。&rdo;周易又問：&ldo;如果讓你選，我和你男人你選哪個？&rdo;&ldo;……&rdo;餘兮兮勾她下巴，眯眼，&ldo;美女，你該不會‐‐彎了吧？&rdo;周易噴笑出聲，&ldo;去你丫的。&rdo;餘兮兮也笑，&ldo;行了，别神叨叨的，回去陪你爸爸吧。&rdo;接着便離開。起風了，雨水打斜，冰冰涼涼拂過人臉，整個城市都顯得匆忙，馬路上，汽車輪胎碾過地面，水珠濺成幾朵透明的花。周易在原地站片刻，收了傘，沿着來的路往回走，任雨水肆意澆淋。隔天，餘兮兮帶着周父送的人參蟲草去看望秦老司令。老人家的身子仍舊硬朗，精神也不錯，吃晚飯時，三句話不離餘兮兮和秦峥，又是讓早點訂婚期，又是讓早點要孩子。餘兮兮越聽臉越紅，沒坐多久便告辭溜了。仍是坐地鐵回家。夜裡九點多，錯開了高峰，整節車廂都顯得格外空蕩。她坐在位子上刷微博，幾分鐘後，地鐵停站，又稀拉上來幾個乘客。困意上頭，餘兮兮打了個哈欠，收起手機，準備眯一會兒。然而眼皮剛阖上，一道奶聲奶氣的嗓音便從邊兒上傳來，喊道：&ldo;阿姨？阿姨？&rdo;接着便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低低斥：&ldo;阿姨在睡覺，不許亂喊。&rdo;&ldo;……&rdo;餘兮兮心頭一沉，掀開眼，看見面前站着一對母子。女人的年紀在三十歲左右，五官清麗，臉色憔悴，額頭位置還貼着一塊紗布；身上穿格子襯衫，不知水洗了多少次，已嚴重褪色，牛仔褲包裹着一雙過分纖細的腿，瘦得幾乎隻剩骨頭。餘兮兮微擰眉，垂眸，視線落在孩子臉上。小男孩的臉蛋白白的，或許是營養不足，并沒有同齡孩子的正常血色。但那一雙眼睛卻又大又圓，個兒太矮，仰視角度望着她，晶亮晶亮。她勾嘴角，伸手捏捏他的小臉：&ldo;又見面了，看來咱倆還真有緣分。&rdo;女人疑惑地皺眉，&ldo;你是……&rdo;小超接話：&ldo;媽媽，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漂亮阿姨，你看你看，我沒騙你吧？她是不是好漂亮？&rdo;陳美珊怔愣，旋即眸光驚閃：&ldo;那天晚上，是你救的我？你就是小超說的那個好心人？&rdo;餘兮兮起身，沒什麼語氣地問：&ldo;陳小姐是吧，你現在有時間麼？&rdo;&ldo;……&rdo;&ldo;我知道家很不錯的冰淇淋店。&rdo;她摸摸小男孩兒的腦袋，沖他笑，&ldo;我請小超和小超媽媽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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