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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兮兮放下眼線筆，歎氣：&ldo;他不同意。&rdo;周易詫異，&ldo;不同意？你知道原因麼？&rdo;餘兮兮心口一緊。短短須臾，她腦中已自動回放無數畫面，男人的氣息流轉在她耳垂和頸窩位置，親昵暧昧；他咬她的耳環，輕微顫栗從耳垂直達全身神經；他說，&ldo;我想要你……&rdo;她臉上微熱，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往臉蛋上遮掩似的掃腮紅，說：&ldo;大概找不到更合适的人結婚吧。&rdo;周易将咖啡杯放桌上，手指敲桌面，&ldo;那你現在是什麼想法？&rdo;她默幾秒，答道：&ldo;和以前一樣的想法啊。&rdo;話音落地，邊兒上的好友卻笑出一聲。她莫名其妙：&ldo;你笑什麼？&rdo;周易：&ldo;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rdo;稍頓幾秒鐘，接着道：&ldo;你不是一直說自己喜歡有男人味的款麼？我覺得秦首長完全是你喜歡的類型，兮兮，你怎麼就對他不來電呢？&rdo;餘兮兮被問住，支吾幾秒才說：&ldo;誰說他是我喜歡的類型。&rdo;&ldo;哪兒不符合要求？&rdo;&ldo;……他不像個好人。&rdo;&ldo;他對你做什麼壞事兒了？&rdo;餘兮兮輕咬唇瓣，聲音很小：&ldo;壞透了。&rdo;周易沒聽清：&ldo;什麼？&rdo;&ldo;……沒什麼。&rdo;&ldo;你到底為什麼排斥他？&rdo;這句話聽在她耳朵裡，仿佛嗡嗡有回音。晨光熹微，窗外有風在吹，遮住太陽的薄雲散開，瀉入一室暖光。餘兮兮低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粉餅盒紋路。或許說&ldo;排斥&rdo;過了點，具體為何抵觸，她自己也說不上來。隻是有關那人，她從小聽得太多，潛意識裡便覺得遙遠。兩個人，走着截然不同的路，處在截然不同的世界，自然會有截然不同的人生。另一頭，周易看熱鬧不嫌事大，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建議：&ldo;依我看，反正你現在單身，又沒喜歡的人，幹脆和那軍哥哥交往一下試試。人家一門心思跟你結婚，沒準兒是早看上你了呢？&rdo;餘兮兮心跳亂了瞬，清了清嗓子：&ldo;胡說八道，他才見過我幾次？&rdo;說完伸手在化妝包裡摸口紅，半天沒找到，這才想起那管色号被她放在包裡。随後站起身，伸手把昨晚背的單肩包拎過來，拉開拉鍊。好巧不巧，那個牛皮信封掉了出來。她眸光閃了閃。周易彎腰，先她一步撿起信，疑惑：&ldo;這什麼東西？&rdo;&ldo;一份人情，&rdo;她說，&ldo;秦峥送的。&rdo;無風無浪中，兩天過去。周一早上七點，餘兮兮被手機鬧鐘從床上催了起來，洗漱換衣吃早餐，然後驅車前往贍養基地。和上回一樣，老遠便聽見犬吠聲聲。隻是這次有了敲門磚，她沒像上回一樣被哨兵攔下。超跑駛入基地，引擎聲劃破空氣，突兀而高調，引來不少士兵駐足側目。道道視線中，餘兮兮在駕駛室裡如坐針氈，後悔把車開了進來。忖度着，她用最快的速度把法拉利泊入車位，停車熄火。車門剛剛鎖好，背後一個聲音響起：&ldo;餘小姐。&rdo;餘兮兮回頭；是一個穿迷彩服的士兵，瘦高個子，膚色黝黑，正沖她爽朗地笑着，大方展示一口白牙。很眼熟。&ldo;你是……&rdo;餘兮兮皺眉回憶了下，&ldo;李成同志？山狼的飼養員？&rdo;李成撓撓腦袋，像是有點兒不好意思，&ldo;你還記得我啊。對，我是李成，你叫我小李就行。&rdo;她綻開笑容，&ldo;你好。真是湊巧了，想不到剛下車就碰上你。&rdo;李成卻說，&ldo;也不算湊巧。秦營長之前跟我交代過，說你這幾天應該會過來應聘。&rdo;聞言，餘兮兮神色微變，沒往下接話。李成心思簡單，自然沒看出什麼異樣來，隻自顧自轉身，帶着她往辦公樓的方向走，邊關切問：&ldo;對了餘小姐，相關證書你都帶上了麼？&rdo;&ldo;哦。畢業證和學位證都帶了的。&rdo;&ldo;獸醫證有麼？&rdo;餘兮兮咳一聲，伸手摸了下鼻子：&ldo;……隻考了初級的。&rdo;李成咧嘴笑：&ldo;這有啥。初級也行啊，咱們正好缺一個助理獸醫師。&rdo;聞言，餘兮兮愣了下，&ldo;助理獸醫師？你們不是招飼養員麼？&rdo;&ldo;你堂堂一個華農動醫的高材生，當飼養員不屈才了麼？&rdo;李成直直走廊左方的一個辦公室，又道：&ldo;先在這兒審一下資格，一會兒我再帶你去衛生隊面試。&rdo;她點頭，&ldo;麻煩你了同志。&rdo;餘兮兮面試通過得還算順利。基地工作人員的辦事效率很高，不拖泥也不帶水，二十分鐘功夫，餘兮兮的入職手續便辦理完畢。随後，李成帶着她去熟悉以後的工作環境。兩人邊走邊聊。&ldo;進了咱們基地的獸醫師都有為期三個月的實習期，實習期之後還有一次考核，考核通過才能有編制。&rdo;李成熱心道，&ldo;咱基地的基本情況也在考核範圍内，你盡快熟悉就好。&rdo;&ldo;嗯，我知道了。&rdo;陽光和煦，訓練場上退役軍犬們排列整齊，在訓導員的指令下做基本訓練。餘兮兮停在塑膠跑道上，擡眸，視線看向那些那些略微年邁的軍犬，有點兒好奇：&ldo;每天都要給它們做固定訓練麼？&rdo;&ldo;是的。&rdo;李成說，&ldo;雖然這些犬隻已經退役，但它們從小在訓練基地長大，身體機能已經适應了特定的生活方式，如果打亂，會對它們的健康狀況有影響。&rdo;餘兮兮點點頭，又随口問：&ldo;你在這兒幹多久了？&rdo;&ldo;三年。&rdo;&ldo;那應該帶過很多退役犬了。&rdo;李成搖頭，面上笑笑，眼底卻隐有一絲沉重，&ldo;山狼就是我帶的第一隻退役犬。三年前，秦營長把它送來的時候，我剛分配到基地。&rdo;餘兮兮沉默片刻，想起那隻正當壯年的軍犬，它堅毅的眼神，還有斷肢。它退役之前的最後一戰，必定十分慘烈。頭頂的陽光忽然暗下去幾分，她擡頭，看見幾片白雲從遠處飄來，擋住了太陽，天空呈現出一種很深的藍色。她問：&ldo;山狼的腿是怎麼回事？&rdo;李成唇微動，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面上表情遲疑。餘兮兮笑了下，&ldo;這還保密呢。&rdo;李成撓頭，&ldo;涉及基地的事，我們一般都不往外說，不過……&rdo;他頓了頓，說：&ldo;不過你和秦營長這關系，應該遲早都是會知道的。&rdo;他後半截話聲音太低，餘兮兮沒聽清。李成緊接着道：&ldo;山狼的腿，是炸彈爆炸時受的傷。&rdo;她抿唇。&ldo;地點在金三角的叢林。&rdo;李成垂眸，嗓音沉得有些啞，&ldo;聽說支援隊伍找到山狼的時候，它的左前腿血肉模糊……它的主人陳安國就倒在旁邊，已經犧牲。22歲的年齡，軍校一畢業就去了特種大隊，軍中精英，太可惜了。&rdo;起風了。餘兮兮目光看向遠處，基地上空，鮮豔的五星紅旗在風中獵獵飄揚。她問，&ldo;毒販幹的？&rdo;&ldo;嗯。一個跨國毒品犯罪集團。&rdo;&ldo;最後呢？人都抓住了？&rdo;李成沉沉歎出一口氣，&ldo;搗毀任務失敗。對方提前得到了消息，設下埋伏，秦營長他們損失很慘重。&rdo;話音落地，餘兮兮有些吃驚：&ldo;秦營長？&rdo;秦峥也參與了？&ldo;嗯。&rdo;李成點頭，緩聲說：&ldo;那次任務，秦營長是行動組組長，也負了傷，鬼門關裡撿回一條命。&rdo;她眸光跳動一刹。又聽身旁的年輕士官笑了笑，說：&ldo;你也别覺得驚訝。咱們從軍的人，從穿上軍裝那一天起，命就是國家的了，為國負傷和捐軀，都是軍人的榮耀。&rdo;莫名的，餘兮兮心裡升起一絲異樣感受。……經過大半天的熟悉，餘兮兮大緻摸清門路。基地衛生隊的工作不複雜：給退役犬們定期做身體檢查；每天對軍犬食物質檢；對突發疾病的犬隻進行救治；按時給犬隻注射各類疫苗等。午餐在食堂解決，刷飯卡，一葷一素一湯，簡單卻可口。随後，李成有事離開，她獨自回到科室打掃自己的桌椅。衛生隊的獸醫，加餘兮兮一共五個人，其它醫師坐班都在軍犬生活區，通常情況下不會回辦公樓這邊的科室。但她今天才剛入職，生活區那邊的辦公室還沒打掃出來，隻好先暫時待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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