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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次離家出走是走對了。早該這樣。她笑：&ldo;姐們兒好歹也是華中動醫畢業，找份工作能有多難？&rdo;餘兮兮是溫室裡養大的花，鮮豔美麗，千嬌萬寵。和大部分家境殷實的姑娘一樣，她驕縱，任性，心高氣傲，也沒怎麼吃過苦。可找工作這件事，顯然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一連三天過去，餘兮兮投出的簡曆就猶如沉入大海的石子兒，沒激起一絲浪花。她惘惘的，終于意識到生活不易‐‐離開了餘衛國，離開了餘家，自己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往屆畢業生，沒有工作經驗，競争力低。坦白說，她有點沮喪。今天寵物店的生意不錯，不少雇客帶着自家的貓貓狗狗來做美容。周易正在給一隻小貴賓吹造型，問：&ldo;還是沒醫院邀請你面試？&rdo;餘兮兮又在逗那隻荷蘭豬，有氣無力，&ldo;對啊。&rdo;周易歎氣，&ldo;找工作都是這樣的，你也别着急，要是去不了那些動物醫院，你幹脆上養殖場幹？&rdo;&ldo;養殖場？&rdo;她眸光一跳：&ldo;幹獸醫嗎？&rdo;周易貼過去，沉聲：&ldo;黑豬飼養員。我有那個廠長的聯系方式，要不幫你聯系一下？&rdo;餘兮兮被口水給嗆住了，扶額，&ldo;不用……&rdo;&ldo;别跟我客氣。&rdo;&ldo;……我沒客氣。&rdo;五月中的雲城，午後天朗氣清，陽光晴好，等候區的椅子上坐了一排抱寵物美容的人，有男有女，小動物們動來動去，喵喵汪汪的叫聲不絕于耳。一個中年阿姨在旁邊聽着，忽然問：&ldo;小妹妹，你是獸醫啊？&rdo;餘兮兮一愣，左右看看，發現是在跟她說話，隻好笑笑說，&ldo;我是學獸醫專業的。&rdo;&ldo;在找工作？&rdo;&ldo;哦，是的。&rdo;阿姨是個熱心人，臉上笑盈盈的，&ldo;巧了，我正好知道有一個地方在招人，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那種工作。&rdo;餘兮兮聽了心頭一喜，&ldo;真的？&rdo;&ldo;當然了，我騙你做什麼。&rdo;她興沖沖的，眼睛亮起來：&ldo;什麼工作啊？&rdo;阿姨伸手給懷裡的泰迪狗撓癢癢，說，&ldo;飼養員。&rdo;&ldo;……&rdo;合着又是去養豬？餘兮兮嘴角一抽，眼底火光瞬間熄滅，隻能擠出個幹巴巴的笑，沒什麼興趣的樣子：&ldo;謝謝你了阿姨，我不太喜歡養殖場。&rdo;阿姨眉心擰成個川字：&ldo;誰跟你說是養殖場？&rdo;&ldo;那……&rdo;&ldo;是贍養基地，退役軍犬贍養基地。&rdo;餘家從餘衛國一代起開始從商，往上數兩輩，餘兮兮的爺爺和曾爺爺，全是鐵骨铮铮的軍人。她對部隊的事了解不多，但關于退役軍犬的安置，還是略有耳聞。軍犬和軍人一樣，入伍便有軍籍，退役之後，普通軍犬會被送入指定犬場養老，而能被送入&ldo;退役軍犬贍養基地&rdo;的，隻有特種部隊的軍犬。當晚，客人走完，餘兮兮和周易一起給寵物店打掃衛生。她彎腰撿起幾個逗貓球，撲撲手，接着便聽見周易問：&ldo;你去應聘麼？那個贍養基地。&rdo;餘兮兮無所謂的樣子，&ldo;你猜。&rdo;周易目光笃定，&ldo;我猜，你肯定會去。&rdo;她笑笑，嘴裡沒答話，隻顧拿拖把拖地。次日清晨，雲城的霧霾出奇嚴重，人坐車裡，透過擋風玻璃看前方，視野模糊，能見度低得可憐。餘兮兮駕車沿着國道筆直向前，長卷發綁成馬尾，整個人看起來青春陽光。依照中年阿姨之前說的地址，一個半小時後，法拉利到了基地附近，老遠便聽見陣陣犬吠聲。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四周也沒有停車場，餘兮兮咬了咬嘴唇，把車開向大門，然後下車。她客氣道：&ldo;同志，聽說你們這兒招獸醫？&rdo;站崗的哨兵看她一眼，&ldo;請問你有什麼事麼？&rdo;餘兮兮擡手指自己，笑道：&ldo;我來應聘的，請問你能讓我進去麼？&rdo;哨兵面無表情，沉聲說，&ldo;出示一下你的介紹信。&rdo;她皺起眉，&ldo;……必須要有介紹信才能來這兒應聘麼？&rdo;&ldo;對。&rdo;&ldo;……那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rdo;說完，餘兮兮大失所望，隻能悻悻地轉身往回走，心頭無語：道聽途說的消息果然不靠譜。退役特種軍犬贍養基地是什麼地方，用腳趾頭想也需要介紹信啊！蠢死了。餘兮兮邊走邊煩躁地咬嘴皮，站定了，手剛碰到車門，身後一陣汽車引擎聲傳來。她無意識地轉頭，隻見遠方白霧迷蒙，一輛黑色吉普的車頭平緩顯現，随着距離漸近，整個車身駛入她視野。一束目光從車窗戶的另頭掃過來，鷹一樣，具有穿透性。餘兮兮認識這輛車。她知道車裡的人是誰了。……真是猿糞一樣的緣分。&ldo;又是你。&rdo;沒有起伏的陳述句，嗓音低而穩，音色沉沉，聽不出多餘情緒。餘兮兮伸手捋馬尾，輕松淡定的樣子，&ldo;是哦，挺巧的對吧，呵。&rdo;她逆光站着，朝陽的光影嵌在身體四周，柔軟雪白，像在晃眼地發光。秦峥眯了眯眼，往下看才注意到她和以往不同：白衛衣，牛仔褲，腳下的運動鞋粉藍相間。明明更随意，卻像專門倒騰過。秦峥視線回到她臉上，照舊一副不冷不熱的腔調：&ldo;又路過呢。&rdo;餘兮兮垂眸，手指無意識地絞下衣擺，然後點頭：&ldo;嗯。&rdo;他盯着她，良久，往前擡擡下巴，&ldo;想進去？&rdo;&ldo;……&rdo;餘兮兮皺皺眉，胸口的火氣隐又有往上冒的趨勢。這人幾個意思？說起話來自相矛盾，成心逗她玩兒麼，而且已不是第一次了。然而沒等她發作，那把低沉嗓音又響起了，說，&ldo;上來，我帶你。&rdo;她擡頭，看他的眼神驚疑不定，帶着防備和困惑。這時才回過神來‐‐她來應聘，那他呢？他怎麼會來這兒？糾結再三，餘兮兮還是拉開車門坐進了那輛車。這回待遇大不相同，之前那個年輕哨兵顯然認得人，面容仍嚴肅，卻敬了個軍禮，擡手示意放行。犬吠聲更大，餘兮兮轉頭看，訓練場寬闊廣袤，車行駛在水泥路上，遠處成排軍犬的影子便越拉越遠，昆明犬，拉布多拉犬，高加索犬，黑背犬，種類繁多。再往前，整整齊齊的磚瓦房映入眼中。她定睛看，标牌上幾個大字：軍犬生活區。車平穩停下。一個穿迷彩服的士兵小跑過來，站定敬禮，&ldo;秦營長！&rdo;餘兮兮從車上跳下來，注意到那個士兵個子不算高，膚色黝黑，看上去敦敦厚厚。環境太陌生，她有些拘謹地站在旁邊，看幾步外的兩個男人說話。秦峥關上車門，表情和語氣都挺淡，&ldo;知道我要來？&rdo;&ldo;可不是。&rdo;士兵咧開嘴，臉黑，于是襯得牙齒更白，&ldo;每年這時候您都來看山狼，大家都知道。&rdo;山狼是蘭城軍區特種大隊的退役軍犬，士兵是它現在的飼養員。一晃三年了。秦峥表情冷峻，目光穿過層層枝葉落在遠處，不知在想什麼。士兵接着說，&ldo;這個點兒，該給山狼喂食了，正好。營長您跟我來吧。&rdo;他點頭。士兵笑盈盈地轉身，餘光不經意掃見餘兮兮，頓時愣了下，&ldo;這位小姐是……&rdo;餘兮兮清嗓子，怕這人把自己當不明身份的可疑人員，于是說，&ldo;哦，我跟秦營長一起來的。&rdo;&ldo;哦……&rdo;小士兵一副了悟的樣子，看看她，看看秦峥，然後笑盈盈地轉身往軍犬生活區去了。餘兮兮跟在後頭小步走，想想不對勁，轉頭，輕輕&ldo;诶&rdo;了聲。秦峥轉頭。&ldo;我覺得……&rdo;她湊近點兒，擡手指指前面的背影，帶着說人壞話的小心翼翼，低聲：&ldo;這個小同志好像有點兒誤會。&rdo;他垂眸，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她衛衣領口，鎖骨纖細，皮膚白花花的，雪一樣，上頭一個心形寶石吊墜，小小巧巧，幾相襯托更妖冶得驚心動魄。周圍空氣變得有點兒燥。秦峥眸色微暗，食指無意識摩挲火機浮雕，&ldo;什麼誤會&rdo;&ld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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