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靈要整整七日,皇後前頭跪了三四天,身子便支撐不住了,連忙叫太醫過來瞧,守靈的宮殿裡點着檀香,檀香雖然不是對孕婦有害的香料,但是聞得久了,就難免讓人不舒服,尤其是孕婦。因此熬了三四日,皇後便徹底再也熬不住了,便叫了太醫。
由于位分和宮殿還未定下來,所以王氏那邊一請太醫,白芷和李側妃便知道了。李側妃本着同為姐妹的意思,約白芷一同去看看王氏,也好關懷一番,免得叫人以為她們不敬皇後,說出去難聽。白芷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李側妃同去,畢竟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她不去也得去。
誰知走到門口,卻還沒有見到皇後,卻被寒梅給攔下了。
“奴婢給二位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身子不适,不宜見人,二位娘娘還是請回吧。”
白芷也沒有太客氣,“那看來是咱們來得不巧,既然皇後娘娘身子不适,李姐姐,咱們還是回去吧。春桃,你去通知兩宮太後,就說皇後娘娘孕吐不止,怕是不能參加下午的守靈了,兩位太後想必是能夠體恤皇後娘娘懷孕辛苦的。”
李側妃眼珠子轉了轉,心在卻暗暗發笑,這白氏還是這般得理不饒人,上回打了寒梅幾個巴掌,如今這仇還記着呢。左右這是白氏說的,皇後要怪也該怪白氏。
“白妹妹說的是,雅玉,你和春桃一起去,兩個人去,也比一個人要快些,你去慈甯宮,春桃去懿安宮,這樣也不必春桃跑兩趟了。”
白芷含笑看着李側妃,這李側妃也當真是個說做就做的性子,王氏總不能真的因為孕吐而不去守靈,寒梅暗自着急,可也沒法子,太醫正在裡頭給皇後熏艾保胎,若是她放了二人進去,隻怕宮裡日後又要多出一個流言,說皇後這胎是保不住的。
情急之下,寒梅隻能說道:“兩位娘娘,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傳達有誤。皇後娘娘隻是嘔吐害喜罷了,休息一會子就沒事的,這點小事,也不必勞煩兩位太後了。這給先帝守靈本就是該敬的孝道,皇後娘娘等身子好一些了,就會去守靈的。如今太醫還在裡頭為娘娘診治,奴婢也不好請二位娘娘進去,二位娘娘還是請回吧。”
白芷似笑非笑地說道:“我竟然不知,這奴婢也能做得了皇後娘娘的主了?我且問你,可是皇後親口同你說的不見我和李姐姐?”
“皇後娘娘并不知道此事。”
李側妃說道:“既然皇後不知此事,那就是你這奴婢自作主張了?身為奴婢,不向主子回禀,就敢擅自做主,該當何罪?”
白芷和李側妃一唱一和道:“妹妹也沒進宮幾次,這宮裡的規矩如何,也不太清楚,不如李姐姐同我說說,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屋子外吵吵嚷嚷,皇後的乳母王嬷嬷見寒梅跪在地上,心裡就有了數,隻怕是這丫頭笨嘴拙舌的,被李側妃和白側妃拿住了把柄。
“奴婢給兩位娘娘請安,兩位娘娘給皇後娘娘請安,這是好事。但是方才寒梅也說了,皇後娘娘身子不适,屋子裡有太醫給她診治,不方便進去回禀,二位娘娘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誰知李側妃眼疾手快,直接給了王嬷嬷一個巴掌。
“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敢這般同我和白側妃說話,不過是個鄉野中的村婦罷了,仗着做過皇後的乳母,便敢不将我二人放在眼裡,成何體統?”
白芷怯弱地拉着李側妃,勸說道:“李姐姐還是算了吧,不必和這個蠢笨的老婦計較。皇後娘娘能留着她,那是皇後娘娘仁善,若是咱們再咄咄逼人,萬一驚到皇後娘娘的胎,隻怕皇上要降罪咱們。要不,咱們去找皇上賠罪吧,皇後娘娘并無大礙,皇上應當也不會怪罪咱們的。”
李側妃暗自罵了一句蠢貨,果真是膽小如鼠,怎麼敢對寒梅動手,卻不敢對這個老婦動手?甩袖就走了,白芷見李側妃已經走了,她便也走了。
左右這件事是李側妃慫恿的,她不過是見到寒梅,一時新仇舊恨疊加在一塊兒,暫時失控了而已,她擠兌寒梅的那幾句,還不如李側妃打王嬷嬷一個巴掌來得狠。
春桃還沒去找兩宮太後,李側妃身邊的雅玉自然也沒有去,她們本來就是為了看看王氏的胎到底如何了,也沒真打算驚動兩宮太後。隻是,白芷從來不肯吃虧,她隻是不想和王氏起正面沖突罷了,有李側妃趕在前頭,她慫了就慫了,這仇日後再慢慢報複就是了,也不必日後了,就今日吧。
趁着下午守靈還沒開始,白芷親自往建章宮跑了一趟,四喜守在外頭,說皇上誰也不見。白芷已經猜到了是這個結果,她并沒有多說些什麼,隻是叫人塞了一個荷包給四喜,并囑托了四喜幾句。
四喜辦事效率挺高的,還沒到下午,就傳來了一道聖旨,說是皇上體恤皇後懷胎辛苦,特意下旨,讓皇後不必去守靈了。而原本在守靈期間不能碰的葷腥,也吩咐禦膳房給皇後送去,至于這燕窩人參,更是像流水一樣送進了王氏的屋子。
王氏一時半會兒突然成了衆矢之的,一問才得知竟然是李側妃和白側妃的手筆,有聽聞她身邊的王嬷嬷挨了打,原因是惹怒了李側妃。一時間,王氏又氣又惱,皇上名義上是體恤她,可是這不是也在給她樹立靶子嗎?
皇後面色陰沉,又嚴肅地訓斥了王嬷嬷,身為皇後身邊的人,竟然做不到寵辱不驚,這讓大家怎麼看待她這個皇後。
“寒梅,你去取三百兩銀子出來。王嬷嬷年紀大了,我念在王嬷嬷照料了我這麼多年,我也不忍苛責,你不如拿了這些銀子回去養老吧。”
王嬷嬷這才慌了神,連忙跪下認錯,“皇後娘娘,奴婢錯了,奴婢不該自作主張,求您不要趕走奴婢。奴婢丈夫早就沒了,那個兒子也是個不成器的,天天出去賭博,奴婢知錯了,求您饒恕奴婢一次吧,奴婢日後不敢再對主子們不敬了!”
寒梅也說道:“皇後娘娘,您就饒恕王嬷嬷一次吧,王嬷嬷這次也是為了奴婢,您要罰就連奴婢一起罰了吧!”
皇後歎了口氣,最終還是不忍心責罰二人,又叮囑了她們幾句。
“這次就罷了,若是再有下次,我不會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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