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趙王回京盡孝的折子被蕭景煥壓了三日,他估摸着趙王估計這幾日也該到京城了,于是就将這本折子夾雜在其他的折子裡,預備着随時呈上去。
老皇帝吐血之後昏迷了一日,如今已經可以正常進食了,雖然還是不能下床,周圍都有太醫圍着,皇後一直都勸慰他,說他并無大礙,隻需要聽從太醫的吩咐,精心休養便是。可是皇帝當了幾十年的皇帝,怎麼會聽不出皇後的言下之意,什麼休養幾日就會好的,不過是唬人的罷了。他的大限将至,他自己心裡清楚。
趙王回京走的是水路,為了掩人耳目,他又安排了一隊人馬走陸路,走水路比走陸路要晚幾日到京城,因此,已經到了的那隊人馬并未發現什麼異常。相反,他們還聽聞已經有言官上奏請求皇上讓趙王回京盡孝,皇上自從吐血之後昏迷了一日,之後便可以正常進食了。
民間傳聞,英王殿下并未因為與趙王有仇,就強行壓着折子不遞上去,相反,他還日日去宮裡陪伴皇帝,甚至把那幾本折子裡的内容委婉地同老皇帝說了,老皇帝雖然沒有當即答應下來,但也是極為動容的。無論怎麼說,趙王都是他的骨肉至親,皇帝答應趙王回京隻是早晚的事情罷了,更何況,趙王明面上可還是皇後的養子呢。
坤甯宮,皇後輕輕拍打着桌面,皺眉道:“還是沒有趙王的消息嗎?”
宮女低着頭說道:“回娘娘的話,趙王從封地派遣了一隊人馬過來,現如今已經大搖大擺地進京了,名義上是趙王派來的問候皇上病情的。可是,這隊人馬中并沒有趙王殿下,京都府尹已經派人核查過了,并無問題。”
“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本宮撫養趙王這麼多年,他是什麼性子,本宮最清楚不過,那就是頭狼,一頭沒什麼腦子的白眼狼。趙王必定已經出發了,到京城隻是早晚的事情而已,既然他不肯現身,那本宮就逼着他現身。”皇後眯着眼睛說道。
很明顯,皇後的耐心已經用盡了。皇帝已經沒幾個月的壽命了,若是她再不用盡一切手段,将英王送上皇位,隻怕她娘家這個國公的位置就不保了。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賭一把,賭上她的皇後之位,若事成了,那也不枉費她的一番苦心。
宮女仍然低頭不語,甚至都不敢看皇後。皇後娘娘最近心情不好,若是說錯了話惹惱了她,隻怕後果是她們這些做奴婢的難以承受的。
皇後似乎打定主意,說道:“你去通知本宮的父兄,就說英王已經将折子遞上去了,皇上看完後沉默不語,似乎難以割舍父子情分,但是又實在想念趙王。在本宮和惠貴嫔的勸說下,皇上允許趙王回京,但是此事不得聲張。”
宮女戰戰兢兢地跪下,“皇後娘娘不可啊,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就是欺君之罪,不光是您,就連國公爺也會受到牽連,還請您收回成命!”
皇後跌坐在椅子上,最終還是搖頭說道:“罷了,不破不立,你去通知父親吧。”
從那時候,京城便流傳出一種流言,說皇上在皇後和惠貴嫔的勸說下,答應讓趙王回宮,如今送信的使臣已經去了趙王的封地,估摸着五六日後趙王殿下便會到京城向皇上盡孝。
溫貴妃突然聽聞這個消息之後,砸了一個杯子,就連她的貼身宮女蘭芝都不敢出聲,也不能辨别溫貴妃到底是真的生氣還是假裝生氣,畢竟這件是
事情皇後娘娘可沒有找主子先通氣。
溫貴妃砸了兩個杯子之後,也冷靜了下來。皇後此舉,無異于火上澆油,溫貴妃也一時吃不準皇後是幾個意思,是想假借聖旨讓趙王回京,密謀大事;還是故意逢場作戲,為的就是讓皇上震怒,讓趙王永無機會再登臨皇位?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溫貴妃都十分佩服皇後的魄力,她這是為了家族的榮耀,緻自己于死地,溫貴妃自認是沒有這份魄力的。
皇後此舉耐人尋味,不過趙王仍然沒有出現在京城,溫貴妃也隻是将此事按下不說,每日跟着皇後一起侍疾,竟然一絲一毫都看不出來她已經知曉了此事。
約摸過了四五日,趙王才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他曾經住過的地方,東宮。隻是物是人非,當時他還是太子,若沒什麼意外,這皇位就是他的,隻是如今他卻隻是個外封的王爺,若是沒有機緣,隻怕這輩子都同京城沒什麼瓜葛了。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地進京,就是還抱着皇後會幫他的幻想。
隻要他回京,就未必不會沒有赢面,若是皇後肯幫忙,他還是能夠和英王硬碰硬的,隻要皇後承認父皇将皇位禅讓給他了,就算溫貴妃再厲害,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正因如此,趙王才沒有帶一兵一卒,他自認為現在已經時機成熟,便出現在了京城之中,百姓們也見怪不怪,畢竟皇上都允諾讓趙王回京了,百姓們又能如何?雖然趙王的人品不佳,但到底也是皇子,難不成還朝着他扔臭雞蛋爛菜葉不成?
趙王這邊剛入住東宮,蕭景煥這邊就得到了消息,他急匆匆地出門,讓四喜同王妃說這幾日要約束好王府的下人們,不得随意出府采買,要謹言慎行。
公務上的事情,王妃從未過問,她如今隻是安心保胎,但是王妃隐約能感受到,這天快要變了……
蕭景煥急匆匆地進宮面聖去了,老皇帝如今已經能夠看一些奏折了,因此蕭景煥如今也将一些他難以決斷的折子遞給皇帝,由皇帝親自決斷,今日他送進宮去的,就有那道提議讓趙王回京盡孝的折子。
“兒臣給父皇請安,兒臣手上有一封折子,兒臣難以決斷,還請父皇過目。”
正說着,老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就将折子給皇帝送過去,皇帝看完後緊鎖眉頭,蕭景煥在一旁默不作聲,靜靜地等候老皇帝的決斷。
“讓趙王回京盡孝?”
“是,兒臣與皇兄到底兄弟一場,兒臣本不該過問皇兄的事情,隻是,這封折子還未交到父皇手裡,皇兄就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東宮。皇兄有回京向父皇盡孝之心,兒臣理解,請父皇念在皇兄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寬恕皇兄無召進京的罪過吧!”
皇帝把折子扔在了桌子上,勃然大怒,他可還沒死呢,趙王這麼急匆匆地進京做什麼?是盼着他早日歸西,他好繼承皇位嗎?這等不孝子,要來何用?
“你說什麼?趙王已經回京了?誰告訴他朕吐血的事情?這個消息是怎麼傳到趙王的封地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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