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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寒劫31

陳圓圓這便跟随那位媽媽走了進去。

當庭一隻圓形的石桌，桌面柔滑似玉，院落靠左向有一道回廊，廊上藤蔓連環，綠意蕩然，幾盆形态不一的蘭草，點綴在院落的各個角落，顯得悠悠袅袅，風韻超絕。

陳圓圓一邊打量一邊心内禁不住的想，煙花場中的半世浮沉，卻還能守得住如此幽僻靜谧的小小院落，不知自己今後的日子會怎樣？幾十年後，自己能擁有這樣一方清淨的院落麼？

不自覺，便已來至蘭閣一間側廳。那位媽媽先請陳圓圓落了坐，便吩咐丫頭奉茶，而後才轉去告知女主。

接了茶杯，圓圓隻輕輕淺淺喝了兩口，“瓜片”香氣清絕，圓圓微微笑了，自打入了迷樓，喝茶就再不能順着原來的毛病了，此時在隐約圍繞着蘭花香味的蘭閣中，再喝起自己喜歡的茶，心裡也就剩下滿足了。

又等了好一會兒，陳圓圓聽到傳來細碎的聲響，便悄然放下了茶杯，略整了整衣襟。

輕輕脆脆，珠簾擺動，随即走進一位女子，陳圓圓緩緩起身，未曾出聲，即向前走上一步，斜斜拜倒，“圓圓見過姐姐。”

那女子淺淺一笑，手中團扇回轉，并沒有直接答言，而是走到一隻椅子邊兒，慢慢坐下，又擎起團扇，懶懶搖了幾下，“迷樓，陳圓圓？”

聽到她的應答，圓圓這才擺正了身子，微微擡起了頭，随即說，“小女子正是陳圓圓，冒昧來訪，還望湘蘭姐姐見諒。”

女子輕輕笑了一聲，“不要那麼拘謹，你是來跟我學戲的，又不是來面見上級官吏的。再說，你一口一個姐姐，我的年歲當你外婆倒行，就是當不得你的姐姐呀。”

圓圓聽到這些話，也就放松了一些，這才敢細細的打量起了馬湘蘭的外貌。

此時的馬湘蘭已經年近五十了，但在圓圓看來，眼前的女子面目仍然姣好，眼眉細長，恰似柳葉，唇似薄砂，額頭上雖有絲絲縷縷的纖細皺紋，竟然也像是蘭花般風姿清雅。更兼她身姿俏拔，簡瘦非常，行動舉止素潔靈秀，活脫脫的“一畹湘蘭，九尺芬芳。”

馬湘蘭看眼前的小姑娘，眼神清亮，雖樣貌嬌媚，卻透着股憨憨的純粹，帶着份怯生生的小心，正打量自己，也就說道，“以後，你就叫我湘蘭吧，把那個馬字去掉就行了，雖然我做不得你的姐姐，可我也不想你真的叫我婆婆。”

陳圓圓看着眼前的女子，真是有說不出的親切，于是就應承道，“嗯，圓圓知道了。”

“那你就先唱一段給我聽聽吧。”馬湘蘭想先看看這丫頭的根底如何。

陳圓圓也就整束了一下，随即唱起了一套【山坡羊】：

“沒亂裡春情難遣，蓦地裡懷人幽怨。

則為俺生小婵娟，揀名門一例一例裡神仙眷。

甚良緣，把青春抛的遠。俺的睡情誰見？

則索要因循腼腆。

想幽夢誰邊，和春光暗流轉。

遷延，這衷懷哪處言？

淹煎，潑殘生除問天。”

一曲唱畢，馬湘蘭好奇的望着陳圓圓，“你底子很好，以前的師傅是誰？”

“是古月樓的餘青青。”陳圓圓答道。

馬湘蘭聽到陳圓圓的回答，臉上的神情便頓時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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