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真是作孽!
當沈西泠屏退了婢女、獨自一人穿過重重的樓閣廊宇,終于遠遠地見到白松時,她的心底有那麼一瞬寂靜無聲。
那個很多年前就與她熟識的男子,正抱着劍很随意地靠在禦史中丞府一間客房的門上,嘴裡銜了一片竹葉,聽到有人走過來,見是她,似乎有些意外。
他挑了挑眉,站直了些,神情閃了閃又朝她笑了笑,左眉正中的那道淺淺的疤痕與她記憶裡一般無二。
魏國在北,不如江左氣候宜人,上京城的冬季便算很漫長,但富貴人家裡卻很有講究,效仿江左風氣,喜在庭中植竹,請花匠用心養護,成活很是不易。鐘夫人主持中饋自然無限周到,這小小一間客舍的小院裡都種了竹子,雖然并不很茂盛,但也有意趣,青竹掩映清風徐來,朦胧間與沈西泠記憶深處的那個院子重合起來,令她一時有些恍惚。
這不能怪她糊塗,實在是因為故人在此,難免令人不知今夕何夕,何況歲月似乎并未在白松臉上留下什麼痕迹,這麼多年過去,他卻幾乎與沈西泠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高大、寡言,但并不冷漠。
她也朝他笑了笑,然後提步朝他走過去。
第10章茶會(4)
那隻是短短幾步的距離,可是那時候沈西泠卻覺得很漫長。她看着白松,也看着他此刻倚靠着的那扇木門,又似乎透過那扇門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子,一時心裡竟慌亂起來,如同此刻這幾根竹子,被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
她終于走到白松面前,她覺得她應該跟他問個好,可是那個時候她心裡很亂,有種墜入夢寐的飄渺之感,一時竟想不出什麼能與他寒暄問候的話,一脫出口竟然就說:“他……在裡面嗎?”
白松半低着頭看她,點了點頭。
沈西泠的心極快地跳起來,白松耳力甚佳,聽到她在他點頭後的那個刹那,連呼吸都亂了。他看着她的眼神于是便隐隐地透出些憐憫,他斟酌了一下,對她說:“公子醉了,已經歇下了。”
沈西泠愣了一下,然後極快地點點頭,又說:“我,我可以照顧他。”
白松歎了一口氣:“青竹已經在照顧他了。”
沈西泠聽言點了點頭,又笑了笑,說:“他笨手笨腳的做不好,還是我去。”
她說完,便擡手要推開那扇門,那時她的手在發抖,非常明顯、非常劇烈,白松看得清清楚楚,而她自己卻沒有發現。
她的手剛碰到那扇門,就聽到門裡傳來那人的聲音。
“門外可是燕國公夫人?”
沈西泠釘在原地。
她其實已經很久不曾聽見過他的聲音了,但是這麼說也有些不确鑿,因為午夜夢回之時她常常能夢見他,夢到的多是一些往日的畫面,他同她說話、與她溫柔絮語。時隔多年她再次聽到他的聲音,一面覺得與夢裡所聞一般無二,都是溫和又平靜的聲音,很是好聽,另一面那一聲“燕國公夫人”又讓她心裡一刺,仿佛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她的手依然抖得厲害,她摸着那扇門,但沒有推開它,沉默了很久,說:“……是我。”
答完以後,白松看見她極淺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那個時候沈西泠在想什麼,也費解想到什麼才能讓她露出那樣的神色,沈西泠自己卻知道。
她幻想過那麼多次他們再次見面時會是怎麼一番光景,也許隻是在人群中遙遠地瞥見,也許是在某場王公的宴飲上偶遇,也許是在上京城的某條街巷上他二人的馬車相互錯過。也許運氣好一點,他們能說上一句話,屆時他或許會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或許會簡單地跟她說說他的近況,也或許會随便說些什麼不相幹的事情……她想了那麼多那麼多,但還是沒有想到,他會問她,是不是燕國公夫人。
她忽然有點不敢聽他要說什麼,于是她搶先問:“前些日子聽說你病了,不知是不是已經大好了?”
她很了不起,即便整個人都在發抖,但聲音聽起來居然很平靜,顯得很得體。當然了,那人隻會比她更平靜更得體,她聽見他說:“我很好,勞夫人挂念。”
沈西泠低低地應了一聲,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她拼命忍着淚意,問:“我,我能進去看看你嗎?”
我能進去看看你嗎?
她那個時候其實有很多想說的,有些話她積攢了五年,還有一些話是當時當刻忽然跑到她腦子裡的,多的數不過來,但是等到張口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句“我能進去看看你嗎”,甚至連她最想告訴他的那句“我很想念你”,都沒能夠說出口。
她真的已經非常努力了,白松看見她的臉色蒼白得吓人,兩隻手捏得很緊,指甲深深地刺進皮肉裡。她可能希望自己可以顯得更加冷靜一些,起碼不要顯得太軟弱,但是說實話,在他看來,她那時候瞧上去實在有些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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