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看,無悔宮宛如藏身于濃墨重彩的畫卷之中。
這日授課,桂酒捧着一卷書講得津津有味,洛今宵百無聊賴地聽着,腦袋忍不住地往陸繁枝肩膀上跌,被她一把推開。
“洛今宵,這可是我師父的課,你給我清醒點!”陸繁枝警告她。
洛今宵盡力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還在激情澎湃的桂酒,将腦袋埋進胳膊,悶聲道:“你饒了我吧,我們何必在這裡剖析避水訣的原理。”
陸繁枝一把攥住她後腦勺的頭發,往起一拔:“不行,給我聽。”
洛今宵吃痛,總算是清醒了些,大大打了個哈欠,左右一看,除了陸繁枝外,旁的人都睡得踏踏實實的。
滿屋子趴下的後腦勺中,唯獨不見了厭莺的,難怪洛今宵總覺得今日沒人惡狠狠盯着她了,還有些許不習慣。
她回頭,将後面睡得天昏地暗鼾聲如雷的百裡青州拍醒,小聲問:“厭莺呢,方才還在你後面。”
百裡青州睜着惺忪睡眼,左右瞧了瞧,晃晃頭:“沒見到,你找她做什麼?”
“無事,好夢。”洛今宵伸手将他腦袋按回桌子。
“你關心她?”一旁的陸繁枝湊了個頭過來,一臉詫異。
“沒有,我就是好奇,她以往從沒缺過一次授課。”洛今宵連忙否認。
正好此時,厭莺從門外偷偷溜進來,在角落尋了個位置坐下,臉色陰沉得可怕,她擡頭對上洛今宵的目光,意外得開始閃躲,默默垂下頭,對着眼前的桌子發呆。
授課結束,桂酒甩甩袖子,心滿意足地走了,衆人這才一個個打着哈欠散去,洛今宵站起身,收拾東西時,又忍不住看了厭莺一眼,她還是坐在原地,目光投向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看那樣子,活像是受了什麼打擊。
“行了,快走,我好餓。”陸繁枝在後面推她後背,洛今宵這才動起腳步,很快将此事抛諸腦後。
曲微吟不在的日子平淡又無聊,和前世沒什麼差别,洛今宵還沒辟谷,于是跟着陸繁枝用完膳,這才溜達回了柳長老的小院。
柳長老這幾日不知有何事,也離開了,連着傀儡都不見了蹤影,終于沒人盯着她,洛今宵便将窮奇放了出來,任由它在院子裡翻着肚皮曬太陽。
秋日的陽光并不熱烈,涼風習習,院中時不時飄進一片火紅的落葉,洛今宵慵懶地靠着石桌,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窮奇的毛。
一人一獸都昏昏欲睡。
洛今宵又覺得眼皮子打架,想來是聽桂酒方才授課的後遺症,她大大打了個哈欠,将腦後的發簪抽出,一頭青絲順着肩頭傾瀉。
洛今宵煩躁地揉了揉腦袋,起身準備回屋歇一會兒,竹席清涼,人躺上去,瞬間就降了火。
窮奇搖着尾巴跟她進屋,兩隻肉爪也要往床榻上放,被洛今宵推了下去,義正言辭道:“不行,你身上有毛,不能同我一起睡。”
窮奇聞言,不高興了,四肢一趴,在地上來回翻滾。
“撒嬌也不管用,我這人堅定得很,絕不會為撒嬌而動搖。”洛今宵态度強硬,重新躺回床上,她嫌衣裙太熱,将深衣脫下,隻留一件純白的素衣。
烏發白衣裹在一處,将她皮膚襯得細白如雪。
洛今宵垂下手腕,搭在窮奇背上,像是問它,又像是自言自語:“你說小師叔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回無悔門,莫不是不想回來了?”
“我們如今還不夠格去曆練,整日悶着修煉,進展好慢,我要何時才能趕上小師叔的修為啊。”
“抑或是有能出去的機會也不錯,我想出去走走,無悔門雖好,但呆久了也難免無聊。”
她念叨了一會兒,眼皮子便打起架來,手也停止了撫摸,靜靜垂落。
窮奇正被摸着舒服,見她不動了,便站起身,想要她繼續,可洛今宵睡得很沉,怎麼都喚不醒。
窮奇不樂意,輕巧地跳上床塌,趴在洛今宵身邊,涼快得直哼哼。
屋外秋風清涼,屋内靜谧安逸,木窗被風吹動,咯吱咯吱作響,活像是催眠曲。
少女平躺着,睡得香甜,白衣竹床,清新雅緻,她身旁趴了一大坨毛茸茸的肉團子,胖乎乎的,也不突兀。
過了不知多久,這肉團扭了扭,忽然消失不見,床榻上躺着的赫然是兩個少女,年紀小的那個,姑且還可稱為女孩。
她發絲呈現淺淺的褐色,皮膚像是最好的白玉,身上光潔一片,唯有身後還伸着一根毛茸茸的尾巴,無意識地擺動。
她睡着睡着,可是有些不舒服,便往洛今宵身邊蹭了蹭,腦袋埋進洛今宵懷裡,滿意地哼哼。
再過一會兒,又得寸進尺地伸手扒拉過洛今宵的手臂,蓋在自己身上,這樣打遠處看,就像是二人摟抱在一起睡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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