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傳言中,一直将慶昌郡主如何癡戀曲蕭,如何定要嫁進來形容的繪聲繪色,但曲長負卻知道,自己的父親,從來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人。
這個疑問他懷揣多年,上一世直到死都不得其解。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虛僞毒辣和涼薄冷情,大概都是源自于父親,因而他從未曾看透過這個男人。
曲長負心念轉動,在當時不過是片刻,他便擡起眼來,冷冷地說道:“父親才剛剛回來,連歇都來不及歇,便一再逼問我這些問題,無非是想責怪我,不該對付盧家。但父親,你可曾考慮過我的處境?”
曲蕭看着他的眼神中有探究有打量:“蘭台,你——”
曲長負道:“自從慶昌郡主來到曲家之後,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其厭惡之情甚至根本不加掩飾,父親心裡并非不清楚,卻從來不聞不問!”
“難道就因為我娘死了,我便合該忍氣吞聲?盧延等人亦是時常在外诋毀于我,父親,您覺得,我不該對他們動手嗎?旁人唾手可得的尊嚴,我是不得不去争、去搶!”
曲長負說到這裡,劇烈咳嗽起來,咳到滿臉通紅,幾乎要把肺給吐出來一樣。
曲蕭給他遞了杯茶水,他卻根本不顧,随手推開,說道:“咳咳……母親在世的時候,猶記得父親對我百般疼愛,我雖身體不好,卻未曾受過半點委屈苦楚。”
“而如今,你有了新的妻子,其他子女,我卻隻有自己!我必須要有所作為,才能讓其他人看得見我,才不是一個……沒用的人!”
大概是由于多病的緣故,曲長負清瘦文弱,臉色蒼白,眉宇間常年帶有一股悒郁之色,長得并不像母親。
可他此時情緒激烈,眉目凜然,竟跟亡妻委屈發怒時的神情十分相似。
曲蕭想到曲長負的生母宋琬,心中一陣痛楚惆怅。
方才被曲長負推開的茶杯将案上幾幅字畫濺濕了,他随手拿到一邊。
他原本是下意識地借着這個動作整理思緒,手一頓,卻發現最底下的一幅畫上,是一隻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曲蕭忍不住抽了出來,說道:“你還記得小時候爹給你畫的老虎。”
曲長負一把将畫搶了回去,沒說話,但曲蕭的疑慮與猜忌卻消了大半。
說白了,曲長負跟盧家鬥,其實還是想在自己面前争一口氣,得到自己的認可。
這個孩子……真是,說他什麼好。
曲長負常年卧病,很多事情他不該也不會知道,少年人總是有些氣性在,這些年他也确實受了很多委屈,一時沖動,行事激烈,都是情有可原。
更何況,兒子的城府淺一些,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曲蕭擡起的手在半空中稍稍一頓,然後摸了摸曲長負的頭發。
他歎息道:“你這孩子從小就好強。五歲那年,為了得我一句誇獎,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練字,結果染了一場風寒,都長大了,這個脾氣怎麼還是沒改……”
曲蕭搖了搖頭:“有時候确實是爹爹疏忽了你,但人到了這個位置,往往身不由己。你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是我最疼愛的孩子,這一點誰都取代不了。”
曲長負相信,這句話或許是曲蕭的真心話,但他的“最疼愛”,也不過爾爾,他最在意的,是自己的權勢地位。
等到曲蕭離開了他的書房,曲長負他從曲蕭的書房出來之後,默默将父子兩人之前的對話在心裡過了一遍,知道這回應該是暫時打消了曲蕭的疑心。
對方大概希望他當一個混吃等死的閑人,但隻要曲長負想繼續往上走,那麼就一定會再次跟自己的父親對上。
——他們的路是沖突的。
曲蕭多年為官,算是皇上十分寵信的能臣,想要脫離他的壓制,就同樣也要在朝堂之中,擁有自己不可取代的長處。
曲長負咳嗽幾聲,看了看手裡糊成一團的畫,冷冷勾了下唇角,随手丢了。
第28章君自遠高飛
曲蕭從曲長負那裡出來之後,回到自己的書房中。
他本想看一看最近不在京城時累積下來的公文,手指拂過書架時,拿出來的卻是一本《三字經》。
他的親信曹獻走進來為他添茶,見狀便說道:“這本書還是大少爺開蒙時老爺親自教他讀的,如今也留了十五六年。後來連二少爺都不曾得您親自教導,老爺心裡還是疼愛大少爺的。”
曲蕭笑了笑,将書放回去:“他對我而言,自然是不一樣的,他不是我的親生孩子,但又是我第一個孩子,也是我曾經最愛的孩子。當初總想把什麼最好的都給他,習慣了之後,也便改不掉了。”
曹獻目光閃了閃,說道:“小人也還記得,大少爺小的時候,先夫人也在,您與她一同帶着大少爺在院子裡學走路,府中總是歡聲笑語不斷,如今卻是冷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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