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燃起的信念是很可怕的,如果那時候,不是彤彤需要人照顧扶養,葉景铄經曆那種事後,真不知道要怎麼堅持下去。
盡管彤彤和他沒有血緣關系,她的存在卻如風中殘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雖然渺小脆弱,卻足以支撐了他整個人生。
葉景铄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除夕那天他沒有和同事換班,而是找到越舒把話說通了,兩人一起平平淡淡過個年,那之後的一切會不會都不一樣。
或許是對他的懲罰,越舒死後的每個除夕夜對葉景铄來說都是無盡折磨的孤寂,人家都說老來子孫滿堂、其樂融融,可他什麼都沒剩下,越活越孤獨。
最後的時光裡,葉景铄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症,他幾乎忘了越舒的樣子,也不記得彤彤是誰,隻是坐在輪椅上,呆愣地看着護工對他忙前忙後。
李墨彤都要心疼死了,那段時間請了長假來照顧葉叔,葉叔誰也不認識,還愛耍小脾氣,打翻護工做好的粥、嫌棄她親過他的臉頰、甚至半夜光着腳去原來的醫院……他就像不記事的小孩一樣,處處要人照顧,清醒的時候不多,大多數都蒙蒙愣愣的,後來耳朵也不好使了,聽不清他們說話,就隻能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靠着窗戶盯着窗外,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
除夕,李墨彤在收拾碗筷,隐隐約約就聽見裡屋有人叫她,喊她“彤彤”。
李墨彤驚喜壞了,她沒顧上手裡疊加的碗筷,扔到桌上就往屋裡跑,她自己都人過中年,卻激動地兩手發顫,拖鞋都跑掉了一隻,讓小輩看到不知要如何驚掉下巴。
李墨彤俯下身,驚訝地叫:“葉叔?”
葉景铄目光看着他,布滿滄桑的眼角疊在一塊,眼眸裡卻透着一絲清明,李墨彤激動地兩手冰涼,攥着他的手說:“葉叔,你叫我什麼?”
葉景铄愣了一會兒,嘴裡又下意識地重複:“彤彤。”
李墨彤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濕着眼眶哽咽道:“我在,我在……葉叔,你好久沒叫過我名字了。”
葉景铄确實比先前清醒了許多,褶皺斑駁的手擡起來,顫顫巍巍給李墨彤擦眼淚。
李墨彤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
葉景铄卻問:“今天什麼日子了?”
李墨彤愣了一下,連忙說:“今天是除夕,大年三十。”
葉景铄耳朵不好使,沒聽見,又問:“要到除夕了吧?”
李墨彤點了點頭,葉叔清醒的時間不多,這段時間尤其嚴重,距離上一次叫得出人名已經過去幾個月了,聽說這個病越到後期就越嚴重,記憶力徹底退化,各類并發症肆起,最終身體衰弱,卧床不起。
一想到這可能是葉叔回光返照的表現,她心裡就無法形容的難受。
“越舒呢?”葉景铄突然問。
李墨彤愣了一下,葉叔剛才說了“越舒”兩個字,那不是他小舅的名字嗎?
他小舅過世幾十年了,聽說當年是被歹徒行兇刺死,還是在葉叔的家裡出的事,到現在兇手都沒抓着,小舅失血過多,又是稀有血型,送到醫院已經沒救了,當時還是葉叔動的手術。
葉叔一輩子也沒娶妻生子,就那麼一個人走過一生,李墨彤極少能在葉景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就像被封存在匣子裡的秘密,誰都不能觸及,連葉叔自己都不行。
其實她隐約能明白,葉叔對小舅是什麼感情,他把人放在心坎上,一輩子都沒能取下來。
李墨彤不知道怎麼答,葉叔為什麼這麼問?越舒不是早就死了嗎?
李墨彤不知應該撒謊還是說實話,葉叔好不容易清醒一回,這麼打擊他不太好吧?
她隻好含糊不清地回答:“他不在,您怎麼了?”
葉景铄皺眉看着她,倆人對視了半天,葉景铄鼻息氣若遊絲,張口說:“叫他别去我家,跟咱們一起過年來……”
李墨彤鼻尖一酸,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得附和着點點頭:“好好,我告訴他,您别擔心了。”
葉景铄發了會兒呆,又不說話了。
李墨彤沒心情離開,就坐在葉景铄旁邊陪着他,心像被狠狠擰了一把,酸澀一股腦地湧上來,說不出的難受。
沒多久,葉景铄坐在輪椅上,李墨彤聽到抽鼻涕的聲音,她一擡頭,發現葉景铄竟然哭了,眼淚順着蒼老的臉頰流下,眼白處哭得通紅,又一邊用皲燥的手掌抹去。
李墨彤站起身,慌忙地幫他擦眼淚:“您這是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葉景铄搖了搖頭,聲音發顫,說:“我想他了。”
……
葉景铄堅持過完了年,年後開始住院,神志不清,器官功能衰竭,在一屋子大大小小家人晚輩的陪伴下,正月十五那天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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