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申悲哀地發現對於張辰鋒這匹桀骜的馬,他未必有辦法能與他和平共處下去。緩緩喝了一口紅酒,初期的沉默被打破,辰鋒像是沒有斟酌就開了口:「為什麽會答應配合這種事呢,你是‐‐同志還是雙的?」因為問得過於随意,所以政申幾乎沒來得及防範。政申微微仰了仰下巴,有些郁悶地糾結起眉頭看向他。說不吃驚是假的,四肢浮起的脫力感似遭受迎擊後的無措境遇,辰鋒坦蕩而略藏促狹的眼光令他的腦子産生一刹那的眩暈,政申無法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大概是感應到氣壓驟低,辰鋒才意識到自己的說話方式在對面這種有教養又氣蘊沉著的男人面前要收斂一些,太西式大概會有些逾矩。「别誤會,我隻是想确認我們可以演到哪一步,以免我在無意中開罪你又不自知。」政申安靜片刻,才沉聲道:「你想太多了,我沒那麽多禁忌,否則你根本進不了我的家門。」「ok!」溝通告一段落,辰鋒已經感到自己的直白惹惱了這個自尊心強盛的男人,他決定率先熄火。一個帶著濃郁防禦氣息的雄性,是以前的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對象,因為他不能準确預測跟這類人深交後事态的發展,因此自己最好先有回避的覺悟,如果說眼前這個男子有什麽地方讓他感覺不妥的話,辰鋒會毫不猶豫地說:眼神。洪政申的眼神太過深邃,有一種貫穿你身體和意識的錯覺,讓你的官能處於一種不鎮定的狀态。生平與無數人對峙過,卻極少有人能對他構成脅迫。這種奇異的侵略感自這頓飯吃得有些沉悶,嗯……應該說是非常、極度的沉悶古怪,不過沒人覺得這裡面有什麽問題,如果不沉悶,他們才會覺得奇怪。之前在酒吧的交情像是頃刻間崩塌,一切就似重新歸整為零,在辰鋒看來,自己無須抱歉,所以最好安之若素,反正未來是個對雙方來說都不怎麽理想的定局。也許接下來是要探讨「家規」的時候了,不過直至晚餐結束,洪政申的态度仍比較模糊。就在政申放下餐巾,放棄餐後甜點時,辰鋒将一隻寶藍色絨盒放到他的杯子旁邊:「你的。」「什麽?」政申鎮定地正眼看向面前這位人見人愛的王牌。「情侶戒。算是禮物吧。」辰鋒不置可否地解釋。「今天不是我生日。」「那,就當是同居的見面禮。」政申感覺有些啼笑皆非,但還是随手翻開蓋子看了眼:「你們公關部采購員的眼光算不錯,不過我不戴這種東西的。」「是琴姐親自挑選的。」這時,辰鋒從口袋裡取出一隻與對方那隻相同款式的戒指,笑得有些戲谑,「雖然有點扯,但托你的福,我也有一個。不過,我的女客戶應該不希望看到我中指上有這種東西吧,所以‐‐」直接套上小指。政申單手按住眉角,用馀光瞥了辰鋒那枚戒指一眼,表情不由地嚴肅起來。辰鋒看出他的不爽,知道這個仁兄開不起敏感玩笑,於是揚了下嘴角緩解尴尬:「抱歉,為了表現逼真,内側有刻字,你不喜歡可以不戴。」政申知道這次是真的上了賊船,有點混亂和頭痛:「我答應幫忙演戲,但并不包括接受這些附加條件。」「怕被你的女朋友知道嗎?那你最好不戴。」他的眼睛很是閃爍,具有一定的迷惑性,「我們不該因為一些可笑的理由而打亂彼此的生活節奏是吧?我也很同意這一點,所以我會盡量不讓你反感,争取早日離開你的住處。」「我沒有要趕你。」這答案令辰鋒稍稍意外了一下,政申邊講邊起身,「走吧,你已經不需要我帶路了吧。」「盯梢的人還沒走呢,看來我近期真的不太适合出門。」辰鋒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你無故挑剔我的車,讓它停職,是想做我的專職司機嗎?」「我車庫裡還有一輛本田,你随便用。」辰鋒一臉嫌棄:「那種中環區女人開的代步車?」車子的确是佳樂留下的,政申并不否定,隻是擺出一臉你愛開不開的樣子。辰鋒坐在座椅上不動,反而邪氣地打趣道:「難道寄宿學校的日子又要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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