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嗣榮接着道:“四年前鎮州(今石家莊)那場血腥鎮壓符公子還記得吧?那年我朝先帝巡幸北都邺城,燕雲十六州一帶受契丹欺壓盤剝的數萬流落鎮州的流民随安德軍節度使兼鎮州刺史安重榮赴邺都宗城請願,要求晉帝放棄對契丹稱臣的政策,保護邊民。不想晉帝令親信杜重威進行鎮壓,這場請願竟被定成了叛亂。安重榮本無叛心,準備不足,率衆退至鎮州城内拒守。不久城破。杜重威為了掠财,縱兵屠殺,鎮州城内數萬軍民竟被屠戮殆盡。安重榮被俘,杜重威為了盡吞其家産,将其一家數十口盡數斬殺,傳首契丹。嗣俊便是安重榮的小女兒,當年安家數十口人隻有這個幼女幸存下來。”
符疏同聽他提起這樁慘案,不禁也有些恻然。曾聽父親祁國公說起過,安重榮身系武将,卻通曉文吏之事,精明幹練,處事果決。在任期間勤于政事,每遇訴訟案件,親臨大堂明辨曲直,依法裁決。至于百姓徭役、課稅等大事,他更是事必躬親。這樣,同僚及衙役們不敢貪贓枉法,恣意妄為,鎮州一帶得以保境息民。隻因常常目睹邊境一帶百姓被契丹欺淩盤剝,痛恨晉帝厚顔事契丹的政策,故而常常出不忿之言,曾直言上書:“此萬世之恥也”。由此遭晉帝忌恨,乃至痛下殺手。
安嗣榮接着道:“事起之前,安家幼女随姨母去了本家山南道節度使安從進襄州府上,剛好躲過一劫。卻不料山南道節度使安從進聽說安重榮被殺,卻真個舉兵反了。晉軍派去平叛的正是歸德軍節度使高行周高大人,安從進兵敗,舉家自焚而死,此女落入官軍手中。高大人敬重安重榮為人,不忍處置,悄悄派人送去了河東節度使帳下左步兵指揮使郭威那裡。郭大人身在軍中,不便掩人耳目,就着在外經商的侄兒照顧她。這個侄兒就是在下安嗣榮,本姓柴,單名一個榮字。”。
符疏同回味了一下這段話,回過神來:“郭威郭大人啊?河東節度使劉知遠的左膀右臂,和家父也算是好友了。”
安嗣榮接着道:“所以,我剛才說咱們不是外人就是這層意思了。”
符疏同:“那我應該稱呼您柴榮呢還是安嗣榮?”
安嗣榮:“在江湖上柴榮之名多不為人知,就稱我安嗣榮吧。”言畢道:“今日天色已晚,符公子鞍馬勞頓,且早點歇息,明日我陪公子金陵城中轉轉吧。”
符疏同道:“你我既為世交,安公子長我一歲,我且尊為兄長,兄長呼我疏同就是了。”
“如此甚好,疏同賢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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