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張蕊開口,“我找不到蕭潇的台燈,就來找你的了。”因為宿舍到點就統一熄燈,所以起床上廁所都拿台燈。
可是……她這是什麼狗屁理由?我和蕭潇的台燈不是公用的,她要的話好歹說一聲,怎麼能直接來拿?而且,這是半夜好嗎!上演午夜驚魂嗎!
寝室的姐妹們被吵醒十分不爽,再加上平常就對她非常不滿,頓時紛紛抱怨起來。也是,張蕊用别人的東西從來都不說一聲,她壓根就沒有這個習慣,寝室裡所有人的東西她都用過,洗衣粉、晾衣架、沐浴露、刷子、洗發露、洗潔精……她都不放過,每次被别人逮個正着,她道歉“拿錯了”,下次依然用别人的……我懷疑她自己根本就沒買。
在寝室這樣也就算了,可她在教室裡依然不講衛生。垃圾、唾液、鼻涕……她的座位下永遠都充斥着這些東西。更重要的是,她非常不會說話,可又特别喜歡在别人聊天的時候插話,有時候一句話把所有人得罪……全班同學沒人願意和她做同桌,太正常了。
可是許塵偏偏要做這個“救世主”。他和她說話,給她掃垃圾,耐心地勸她改變生活中的壞習慣……上學期的一個月沒有成效,所以現在又主動申請跟張蕊同桌,老班樂不可支,其他同學更是感謝他的英勇犧牲。
我非常不爽。
可下一個月調座位,他和張蕊又坐在一起。
我憋不住找他:“你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你以為你這樣特别英勇壯烈高尚偉大?有意思嗎?她有改變嗎?你閑得沒事幹?”
他頓時不快,“怎麼連你也這麼說?你不覺得她被孤立很可憐?”
“是可憐,那也輪不上你普渡衆生。”
“我沒有想要普渡誰,也沒指望誰來贊美褒揚,他們的看法我一點也不在意,‘朗誦哥’我不在意,‘救世主’也由它去,我隻是做我想做的事,随心随意……”
我沒等他說完,一言不發掉頭回到位子上,後面他的聲音:“喂,許紫曦,你不會吧!”
賀維方站起來:“大家安靜下來,準備語文小考!”
肖傳随之進了教室,叫課代表發試卷:“準備好受虐吧,小家夥們。”
我攥着筆,盯緊了試卷好半天,賀維方撞撞我的胳膊:“許紫曦,我閱讀都做完了,你還在看第一題。”
我趴在桌上,把頭埋進臂彎裡,悶聲悶氣地說:“我餓了。”
“忍着。”賀維方頭也不擡。
第一節晚自習一下,課代表來收試卷,看到我隻做了幾個選擇題,驚訝地張大嘴巴。
我趴着不理她。
沒過一會兒,被人喊起來,我黑着臉一擡頭,看到賀維方氣喘籲籲的樣子。
“吃吧,别餓出胃病。”賀維方把手中的袋子放我桌上。
是牛奶和面包。課間這短短十分鐘,他跑去校門口那邊的商店買了這個。
“無事獻殷勤。”我哼一聲,抓起面包咬一口。他拉開椅子坐下來:“哎,你可真是,幹嘛揭穿我呢?好吧,我想借你的英語筆記看看。”
第二天周日,下午放半天假,放假前肖傳把我叫到辦公室,我已經猜到了,低頭站在他面前。
“許紫曦,我真不是想誇你。”肖傳一如既往地微微笑着,“你一向是乖巧懂事的學生,所有老師都這樣認為,包括我。”
我埋着頭,知道下面會有一個轉折。
“可你同時也是非常任性的孩子,在某些事情上。”他拿出我的卷子,攤在桌上。
57分。小考滿分100,我得57。
“有情緒很正常,人都有情緒。但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肖傳看着我,“你語文競賽得過獎。你是一個高三的學生了,你是立志要考大學的人,對嗎?”
我咬着嘴唇,輕輕點點頭。
“其實你比誰都明白,你的目标,你的責任,但你有時候會迷失,你需要一個點醒你的人。我不是一個迂腐的人,我也不喜歡說教,但我是你的老師,我察覺到了這一點,我就必須來跟你說這番話。有該做的事,有想做的事,你都可以去做,但你不能因為想做的事耽誤該做的事,你會後悔。也許有的人不會,但你一定會。你不是恣意人生的人,你很清楚。”
我很清楚。我感謝肖傳,他是我學生生涯最敬重的老師,沒有之一。
回到教室,所有人都走光了,可是賀維方還在位子上轉着筆,一見我回來,露了個大大的笑臉:“嘿,回來了?”
想吃翻天娃
賀維方此刻的笑容,完完全全激起了我的怒火。但我現在不想說話。
我淡淡地瞥一眼他,走過去,坐下開始整理複習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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