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弈也不是愛閑聊的人,抽完了那一根又點上新的,眯起眼來嘗了一口,然後毫不嫌浪費地摁滅在了牆上。他抽煙似乎不全是為了過瘾,還要将時間正正好好掐在十分鐘整,一根不夠就會點上新的。
十月過半,天已經涼了,他隻穿了襯衫和校服,有點兒嫌冷,便沒有等到下課,熄了煙打算回教室。走之前他擡頭看了一眼還趴在窗台上刷手機的遲揚,在從這邊樓梯走和繞路之間猶豫了一下——窗台上那位察覺了他的視線,也看過來。
那一刻兩個人都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意識到,此時此刻他們倆這麼一上一下杵在這兒,其實是很不合常理的——說是陪伴那有點兒荒謬,但顯然也不是像第一次那樣偶然碰見、各杵各的。
遲揚一隻手還支在窗台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略微皺起好看的眉毛,又很快移開了視線,突然覺得很有意思——于是他神情自然地問了一句:“回去了?”
這一問,就把這場心照不宣的微妙碰面拉近到了陪伴的距離,好像他們就是約好了結伴來這兒組團不良的。
何弈放在口袋裡的手摩挲着煙盒,沉默了幾秒:“嗯,走了。”
如果是後來的遲揚,哪怕幾個月後,他都會很快意識到這一刻的何弈在退讓,并且在竭力表達一些他不知該如何落成言語的情緒,但現在的遲揚隻能隐約感覺到他們倆之間發生了什麼微妙的變化——這個變化讓他以後每一天的這個時候都有理由、也應該出現在這裡,等何弈按滅沒有抽完的煙,和他一起回到教室,或是走向食堂。
真讓優等生和不良少年一塊兒吃飯就有些驚悚了。遲揚跟他前後晃回教室,沒什麼吃飯的胃口,便随手收拾了一下書包,跟着走讀生的大部隊出校門了。
他單肩背着包,耳朵上挂着藍牙耳機,還大搖大擺地拿着手機,個子在同齡人裡已經算得上很出挑,又不穿校服,路過保安的時候老頭子都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兩眼,似乎很想把這人攔下來。
然而遲揚已經混在三三兩兩的學生裡出了校門,徑直走向對面的公交車站。
他其實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住的地方隻有他一個人,現在連保姆都不敢來了,但似乎除了回家睡一覺,他又沒有什麼别的去處——還不如留在教室混幾個小時,他想着,沒有在車站前停下,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找個地方喝點兒也可以,聽說技校沒有晚自習,一個電話應該還能叫幾個不靠譜的朋友出來混,再不濟去開包廂唱個歌,他請客,有的是人想來。
天已經暗下來,就快要黑透了,陰沉沉地籠在他身上——遲揚身上有一種和年齡不符的渾勁兒,像未到壯年卻已經伸開了爪子的狼,散發着蓬勃而危險的銳意。
他就不該挑了今天出來閑逛的。
桌闆早給掀了,酒瓶菜盤嘩楞摔了一地,那炸耳朵的動靜似乎還糾纏在空氣裡,他抄着踩斷的椅子腿兒往人身上掼,又反手掄回去,狠狠砸着上來箍他胳膊試圖壓制他的人,然後抓着那人一踹一鎖,幹淨利落地摔到了地上。
他在幹什麼——肘擊精準而狠厲地搗上了對方的眼睛,是奔着亡命去的,從角度到力度無一不完美,如果不是這場面太過暴力,幾乎能稱得上教科書級的混混打架……
然而他的思維和**似乎割離開來,旁觀者一般面無表情地審視着自己,看自己反架着另一個人的胳膊,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弧度,又一腳踹上人的後背摔進一地碎的沒碎的玻璃瓶裡。
别打了,會死人的。他慢半拍地想着,卻絲毫沒有停下的念頭,甚至想給自己鼓個掌,這一拳實在是狠,大概能揍得人胃出血了。
謾罵和調侃還在耳邊,他是一個打三個,卻生生把三個人揍成了三條喪家犬——相似的場景他是見過的,也是在這樣渾濁的仿佛永遠都不會過去的深夜裡,在更多年幼卻殘忍的拳腳裡,他這樣不要命地推搡着别人,一拳又一拳,直到對方拿出了刀——
遲揚一頓,在臆想出的尖叫哭喊裡停下了動作——被他鎖着喉嚨倒在酒肉狼藉裡的那位已經翻起了白眼,發出無力掙紮的倒氣聲,再多一秒大概就要撅過去了。
他沉默着松開手,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站不起來的另外兩位,那神情像是才嘗過血氣的狼,居高臨下的視線緩緩掃過,幾乎能斬出白骨。
“滾遠點兒,”他垂下視線,拽着手下那人的衣領一把甩過去,“再讓我看見你們,大不了一起死,試試。”
他結了賬,甚至沖吓恍惚了的攤子老闆娘笑了笑,似乎沒意識到他一身的狼狽樣,臉上還擦破了一塊,笑起來比面無表情更能吓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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