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平靜的湖心
擲入一枚意象的切片
請你把我受了風寒的昨天診斷
給我那箱發黴的花草消炎
雖然你無法激活
我過了使用期限的宣言
至少能在這蕭條殘冬
挺起一截除了病痛的軀幹
“根他娘,看你這愁眉苦臉的樣兒,又遇到啥煩心事啦?”
土根娘正在大門口石凳上坐着發呆,猛擡頭看見東隔壁王嬸已溜達到自己面前。
“他王嬸,來坐這兒待會。”
“根他娘,你這又是在發哪門子愁呢?”
“唉,兒大娘愁啊!”
“你說我家根吧,自前些日子和他的對象分手後,跟變了一個人似得。這不,代課老師也不當了,整天在家蒙頭大睡,我這當娘的能不愁嗎!”
“啥?你家根把老師辭了?失戀就失戀呗,和當老師有啥關系!你家根太癡情,附近村子好女孩多的是,這一棵樹上還能吊死人不成!”
“前幾天他學校王主任還找上門來問我,你家根最近咋啦!脾氣變得猴怪,動不動就和校長吵架,對學生也帶管不管的,這可咋整!”
“根他娘,孩子不教就不教呗,代課老師有什麼好。每個月隻有五十塊錢的死工資,這點錢夠幹啥!賴好找個地都比當代課老師掙得多。”
“這倒是,可咱這狗不拉屎的窮農村,上哪找個能掙錢的地兒呢?”
“隻要你家根不怕出力,活兒還是有的。待會我回去問問我家大娃,看能不能帶你家根去黃道水泥廠幹活。”
“聽我家大娃說,上一個班就能掙十多塊錢,咋說也比當個代課老師強多了。就是不知道你家根能不能吃這個苦。”
“你讓你家大娃給問問吧,這個差事不賴,我家根應該能幹的。”
“黃道水泥廠離咱村可有點遠,二十多裡地呢,你家的自行車還能騎嗎?”
“能,我家那輛自行車是上海老永久的,挺耐撲拉的。”
“你說你家根也真是癡,為了一個女孩子尋死覓活的,值得嗎!你看他對象那齒冷樣兒,一看就是個瘋閨女。怎麼就把他給迷上了,還迷得不可救藥啦!”
“誰說不是呢。從他對象到我家相親那天起,我的心都一直懸在嗓子眼。”
“這麼齒冷的瘋閨女,竟能相上我們這破盆爛罐似的家?真怕那死妮子有一天把我這傻兒子給甩了!”
“你看,果不其然就出現了這個結局。”
“我家這三個窮小子,哪一個也不讓人省心啊!”
“根他娘,我其實和你有同樣的感覺。”
“根的對象看家庭那天,我也在大門口站着呢。那閨女的洋氣樣我可是親眼目睹的。”
“大方得體又妖娆,簡直就是一個港台大明星。難怪那天幾個舌根娘,看到這個瘋閨女後驚得直咂舌。”
“唉,人窮是非多嘛!這一下我家又成了村裡的新聞中心。”
“根他娘,依我看這事你也不必過分擔心。沒準他倆之間有什麼誤會呢,好事多磨嘛。”
“我也希望這個瘋丫頭能回心轉意,不然的話我的傻兒子會真的傻掉的。我這當娘的永遠都有操不碎的心啊!”
“根他娘,一切都是人窮惹的禍。除了窮,你家根比誰家孩子差。”
“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時代,好好開導開導你家根吧!我看好這個孩子。”
“俗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窮志不窮。”
“他王嬸,你是我這一輩子唯一的知心人。能和你做鄰居是我求之不得的福分。”
“我該拿啥感謝你呢!”
“根他娘,不要這麼見外。俗話說得好,好親不如近鄰嘛!誰讓我們兩家是鄰居呢。”
“好了根他娘,好好勸勸根,讓他重新振作起來,一定會有一個不錯的未來。我這就回去和大娃說,讓他帶根去水泥廠上班。”
王嬸說罷,起身朝自己家走去。
“他王嬸,恁慢點!”
土根娘望着王嬸遠去的背影,心裡又升起那麼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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