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至,城門大開,約三千餘人緩緩跨過城門,這些人身上都透露着濃濃疲憊,衣裳沾了泥巴。
整整一個月的工事,消耗了他們的精力。
但瞧着這些人,百姓心中升起奔騰敬意,他們都是英雄。
甯祺坐在福玉樓雅間内,窗外正是長街上熱鬧的場面,人群奔走相告,放下手中活計,擠在人海裡欲瞧上一眼玄王。
可惜。甯祺暗道一聲,那男人似乎一反常态棄了馬,改了馬車。
但就是如此,才引人遐想,甯祺挺擔心他的傷勢,如今又見不着人,一時心有些癢。
雅間門被推開,甯祺興緻勃勃的目光瞬間變為悲憤羞怒,死死盯着駱玄策的方向,似乎有心頭大恨。
這轉換令身側的小六傻了眼。
“甯祺,别看了,本王會給你讨回公道。”來人落座于甯祺對面,一身白衣,原本是谪仙般的氣質,對上那張臉,就平白多了幾分煞氣,讓人不敢恭維。
這人便是駱向端,皇城六殿下。
“殿下萬安。”甯祺起身,微微行禮。
駱向端柔聲道:“幾日不見,怎的還多了這些虛禮?你與本王之間大可不必如此,又非外人。”
甯祺斂眸,掩去其中的狠意,低聲道:“禮不可廢,若是叫有心人瞧了去,該說相府沒規矩了,終歸敗的是相府名聲。”
這男人慣用的手段,暧昧不清和蜜棗,讓人看不清背後懸着的,随時随地會宰下來的利刃。
今日駱玄策回歸皇城,駱向端終是按捺不住了,清早就差人傳了信到相府,約他一見,甯祺原想拒絕,哪怕重來一世,也忘不掉上輩子,這個男人毀了他的人生,讓他在泥裡掙紮的痛苦絕望。
“殿下今日相約,有何要事?”
“自然是替你報仇,如今傷了你的人回來了,自然是不能放過。”駱向端望着甯祺,神色灼灼,怎麼一月不見,這人反倒有了些說不清的氣質,是一種慵懶深沉的神秘,勾得人心癢。
皇城着實找不出容貌比甯祺出色的人,他雖不喜歡男人,但如果是甯祺這樣的絕色,倒也無傷大雅,況且這美人狠着呢。
甯祺手一抖,氣得臉都綠了,這人怎麼敢明晃晃的欺騙于他?
瞧着這般失态的甯祺,駱向端想當然以為這是對駱玄策的憤怒,眼裡到底劃過一絲不忍,但最後歸于平靜,化為計策成功的喜悅。
這下,駱玄策對甯祺,不會放手不管了。
而他,全然可以利用這一點,讓駱玄策自己走進他圈好的地盤,從此困在裡面,自顧不暇,再不能成為他的威脅。
得知駱玄策對甯祺有非同尋常的感情,是在一年前的酒宴上。那時駱玄策在邊關得勝,皇帝憂心自己的兒子權勢愈發壯大,在甯祺的設計之下,皇帝大怒,将駱玄策自邊關召回,美名其曰年紀不小,該成家立業。
酒宴邀請文武百官,做足了面子,身為主角的駱玄策卻興緻缺缺,眸光總若有若無落在甯祺身上,若非他一直将駱玄策當做最強對手,對他諸多關注,顯然注意不到這一幕。
駱玄策這人,向來藏得深沉。
為了驗證猜想,他無意湊近微醺的甯祺,将人攬在懷裡,實則一直在關注駱玄策,隻見駱玄策渾身一僵,不自覺捏碎了手中酒杯,最後以失态之辭離了酒宴。
至此,他方才确定駱玄策的心意。
事實上,他完全可以将甯祺送到駱玄策身邊,為他籌謀劃策,但不知出于什麼原因,最後竟還是留在了自己身邊。
或許是憂心甯祺脫離掌控,也或許是他一直說不清道不明内心不願承認的某些因素。
但不管是什麼,甯祺,是他謀權的手段。
甯祺不動聲色,他當然猜得到駱向端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希望他親自出手,好給駱玄策造成重創,畢竟來自心愛之人的毫不留情,更容易打擊人。
“多謝殿下好意,這件事情,我不想參與。”見駱向端臉色一變,甯祺接着道:“最近情緒不太穩定,恐誤了大事,還望殿□□諒。”
聽這話,倒也情有可原有理有據,駱玄策壓下萦繞在心頭的疑惑,“也好,這件事交給本王,本王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甯祺不再說話,做足了不想參與的做派,他知道今日之事遠不如表面這般簡單。
“宗正李文義落了把柄在瑞王手裡,今晨被參到大殿之上,這回怕是要栽了。”
果然,大頭在這邊。
“哦?落了什麼把柄?”甯祺皺眉,實則心裡一陣快意,整一早上,終于有件事是喜訊了。想不到這駱子瑞動作還挺快,原以為還會等幾個月,不過以駱子瑞的心機,倒也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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