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坡略有些高度,使他不得不手腳并用,歪七扭八的爬上去。一旦身子彎下來,眼前也一下子暗下來,他感覺自己像隻剩下百分十電量的擦不亮的手機屏幕,但意識還不肯離去。他一邊蹒跚到幾乎跌倒,卻一邊吊着最後一點意識,不肯暈過去。
放任自己墜下去,墜下去。一邊下落,一邊擦亮眼睛想要看清楚身周的黑暗。
在無數個疲憊的夜晚,終于關掉辦公室的電腦拖着沉重的身軀回家時,他其實在心裡暗暗期待着崩潰的臨界點到來,他隐隐覺得,就那樣毀滅掉,也比現在這樣無望地消磨着生命好。
那個臨界點來得悄無聲息。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被連日的加班搞得暈頭轉向,或許是回家路上的風太冷,吹得他頭疼,光是顧着把臉埋在圍巾裡,躲着刀子一樣刺在臉上的寒風,就已經用掉他全部的精力。
舉步維艱地走回家,腦袋裡什麼都轉不動了,他隻想不顧一切地鑽進被窩裡,把腦袋埋到最深處,閉上眼睛來一場深深的睡眠。
推開門的一瞬間,他知道這個願望也落空了。
一股郁結一夜的煙味充溢,比前一天要更濃一些。這次還混雜了冷掉的食物殘渣的味道,在推開門的一瞬間撲了出來,讓他立刻就想吐出來。
所幸胃裡沒什麼東西可以給他吐。
他側過頭用手臂擋住口鼻,胃有些難受。
屋裡空空蕩蕩的,沒有人,隻有橘色的夜燈寂寞的亮着。地上一片狼藉,散落的衣服,亂踢的鞋子,紙屑,還有煙頭直接擦在地上劃出的黑色劃痕。
他沒有脫鞋就跨進屋,鐵門在身後哐當一聲合上,刺耳難聽。
屋裡沒有人的氣息,室友大概出去了。現在的室友屬于夜行生物,主要活動時間在下午兩點到淩晨,有時出門,有時在家。兩人的作息完美錯開,一周裡也見不着幾面。
葉粼心裡有一股怒氣在突突往上,他不是十分外放的人,不會主動和人起沖突,但是如果室友在這兒的話,他說不定會扯破平日裡客客氣氣的臉皮,和他不管不顧的大吵一架。
但是沒有人,沒有人分享他的喜悅,沒有人知道他的疲倦,連他的怒氣都隻有自己消化。他站在客廳中央,突然覺得很孤單,很難過。
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透涼的,咕嘟咕嘟一飲而盡,為隻能這樣平複心情的自己感到悲哀。
再怎麼悲哀也無濟于事,心裡的難過加重了身體上的難過,冷風吹過的腦袋愈發疼了起來。
他其實不怎麼讨厭頭疼。
疼是一回事,但是卻有一股自虐般的快感。好像□□上越是疼,心裡反而越是爽快。隻有頭疼的時候,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喊疼,再怎麼樣皺緊眉頭,再怎麼樣失态地蜷縮成一團也是理所當然,光明正大。
頭疼給了他這種特權。
疼痛壓迫着他,無法控制行進的方向。他像一個醉酒的人,看不清眼前的路,歪歪斜斜蹒跚的走進自己的房間,扶不住門,摸索着抓住門把,用力往後一甩,“呯”的一聲,突兀的響在死寂的夜晚。
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可以不管不顧,近乎粗暴地扯下圍巾,囫囵地拽下外套和毛衣,手腕上失去了氣力,衣物就這樣從手中滑落,以怎樣的姿态鋪在地上,他也管不着了,幾乎是匍匐着爬進了被窩。
眼皮壓下來的瞬間,他幾乎立刻失去了知覺,昏迷一般的睡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耳邊節奏強勁的音樂漸漸清晰了起來,幾乎要沖破并不舒服的夢境,擂鼓一般敲擊着他的腦袋。
他像困在冰面底下的人,感到呼吸困難,當他終于大口喘息着睜開眼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無比強烈,像是要沖破胸腔,跳得很快。他以前聽人說過,心跳太快的生物,壽命一般都很短,他躺在床上,靜靜聽着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好像那就是自己流逝掉的生命。
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隐秘的笑聲和說話聲随着音樂傳過來,應該是淩晨歸來的室友,伴随着堅硬的鞋底踏在地闆上踩着舞步的聲音。那薄薄一扇門闆擋不住外邊的聲音和光,從縫隙裡漏進來,使他逃無可逃,無處遁形。
他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可能又摔下去。因為意識的最後,聽到了“咚”的一聲響,但也可能不是,因為不覺得痛。
之後的事他就不太清楚了,等再恢複清晰的意識,他已經在去往小山的列車上,被早晨的陽光喚醒,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第4章
一旦清醒,如潮水般湧過來的,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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