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政事堂。尚書仆射兼鹽鐵轉運使蘇勇涯與執筆太監兼軍聞司主事江孜正在召見自地方而來的帝國官員,一同出席的還有平章政事王之孚,其他各部相關人員也都列席旁聽,甚至不大相關的安都府、羽林衛、玄武軍、集賢苑也都派人參加。
“近日召集各位,是有幾件大事需要探讨,首先請江公公宣布陛下诏命。”主持會議的蘇勇涯首先說。
林從觀遇刺之後,幾任宰相都難以得聖上滿意,直到時任戶部尚書蘇勇涯接任宰相之位,才穩定住局勢。
“泾原軍節度使程思楚升任兵部尚書,複龍武将軍、玄武軍經略,督辦所有剿賊軍務,萬不可辜負陛下信任。”江公公當着衆人的面宣讀了聖旨。
“臣謝聖上隆恩。”二人叩首。
程思楚擔任兵部尚書并不意外,其十幾年前就已經是天下聞名的龍武将軍,僅略遜于郭龐,若不是受黨争牽連,他早就應該進兵部了。倒是讓他重新掌管玄武軍讓衆人很意外,畢竟兵部管調兵、武将管統兵,二者分離是慣例。由此可見,帝國是真得無将可用了,隻能讓程思楚再度統兵。
“首先,我們必須要讨論一下鹽鐵稅的問題,”蘇勇涯示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近三年來,鹽業稅賦逐漸下降,去年更是下降百分之二十,各位也都知道,這幾年關東接連遭遇旱災水災,更凸顯了鹽稅對中央賦稅的重要性。這次我讓海州與闵州的鹽鐵轉運專辦來景陽,就是要好好商讨一下應對之策。望之兄,你先介紹一下海州的情況。”
徐望起身,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然後說道:“我朝自劉相改革鹽鐵稅制之後,便禁止私人制鹽和售鹽,海州的官營制鹽産業非常龐大,制鹽工藝一直禁止外傳,然而最近這些年北遼海東郡逐漸學會了先進的制鹽工藝,大量私鹽自晏州進入内地,極大擾亂了市場。”
“北遼路遠道艱,即使繞過榷場販賣私鹽可以不用交稅,一路損耗也不少,怎會讓海州的鹽沒有銷路呢?”江孜打斷了徐望的發言。
“江公公有所不知,鹽鐵稅不僅僅在制鹽售鹽端,在流通階段也存在稅收。我朝的官鹽制成之後,是轉售給鹽販,由鹽販按市場需求運至全國各地,過各地的水道、隘口等都有相應的關稅。”蘇勇涯解釋。
“前幾年,瀾江内的河賊泛濫,導緻很多鹽販隻能走汴郡運河轉至萬江,走陸路進入關州,導緻運輸成本大增,這也是這幾年西北各州鹽價飙升的主要原因,”來自闵州的趙軍寅接着說,“去年,受封汴郡的梁國公竟在運河上私設關口收過路費,進一步提高了運輸成本,而諸如梁國公這樣行為在各地均有發生,很多地方節度使都想分一杯羹。”
“我大概了解了情況,看來徹底消滅瀾江的河賊勢在必行了,”蘇勇涯會意地瞅了一眼程思楚,而後視線又轉向江孜,“公公,關于此事,不知軍聞司那邊有沒有更多消息?”
“軍聞司營州主事薛起參見各位大人,”一個中年人進入衆人視線,“本人常年混迹于兩國邊境,卻見過不少我朝鹽販與北遼鹽商在邊境交易,受公公囑托後,特意對北遼鹽業進行了調查。北遼的制鹽業主要位于海東郡臨海城,其制鹽技術這幾年的确突飛猛進,但據我所知,其鹽業有關技術也是自我朝傳入。自耶律德榮征服草原諸部後,北遼與西疆的貿易線就逐漸建立起來,北遼的貨物輸入我朝實為小數,主要還是輸入草原諸部及西疆各國。”
會議經過一番讨論,最終都贊同先集中力量剿滅河賊,再加大對北遼輸入私鹽的查處力度的策略,然而作為營州主事的薛起在會上并未将所知情況全部脫口,而是在會後私下面見了江孜。
“公公,方才人多耳雜,有些事不便細說,”在江孜府上,薛起一臉憂心的樣子,“在調查私鹽的過程中,我注意到一個名為天工坊的組織頻繁活動于兩國邊境,實則不僅制鹽技藝,甚至我朝的鑄劍軍器工藝也都不斷外洩,都與這個組織脫不了幹系。”
“何為天工坊?是道教的一個分支嗎?”江孜突然打起了精神。
“我初來也以為如此,但進一步調查,發現并非如此,”薛起繼續說,“此組織自稱墨家傳人,以複興墨家諸學為目标,骨幹由俠道兼備的武林高手組成,信徒自稱墨徒,以各行各業手工商從業者為主。這個組織開始隻活動于邊境地區,後逐漸滲透到内地各州,如今形成南北兩支,南以墨道浮葉為首,北以墨俠翠海為首,二人遙相呼應。我暫且隻查到這些信息,這個組織體系很嚴密,很難打入,但我聽聞浮葉曾出現在江甯街頭講道。”
“這墨家也有複興的一天?”江孜很是驚訝,“這個不用你來管了,我安排人去查。”
“此外,屬下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薛起半傾着身子,頭快貼到了膝蓋。
“我一直視你為心腹,有何不可說的?”江孜一臉慈祥。
“我自宴州來的路上,一路上流離失所的百姓,數目驚人,”薛起放慢了語速,“怕是朝庭的救濟糧都被地方官們截留了,根本沒發到百姓手中。”
“一群混賬東西!”江孜大呵一聲。
其實,江孜的這聲怒氣也隻是發給下屬看的,作為軍聞司的掌門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下面正在發生的事,但他也毫不辦法,這些地方大員或是大小官吏隻為自己一點營頭小利,心裡哪裡裝着老百姓,他們的一片為民之心都不如自己這樣一個宦官,可憐讀了那麼多夫子之言了。
“對了,務必盯住那個風海先生,他若踏入北遼半步就殺之以絕後患。”薛起退下之時,江孜又囑咐道。
江孜不會忘記當年覃陽子出走北遼給帝國帶來多大的危害,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薛起換上便裝,戴上面紗,在離開江孜府上的瞬間,一個念頭閃過他的心頭。當高樓倒了,高興的隻有偷偷梁換柱之人,可憐的卻是屋檐下蔽雨的芸芸衆生,他自己屬于哪一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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